碧情居。
处理完案件之后，林子方与姜离陆香妍回到了碧情居。
屈清闲早早地回来，等待着林子方。
“喂！林子方。”屈清闲质问道，“你怎么能就这样释放梅香？她可是从犯，起码也要给个处罚啊！”
“梅香不是从犯，她是主犯。”
“啊？”屈清闲听到林子方的解释，不由一愣，道，“你这话什么意思？梅香？等会，你把我弄糊涂了？”
“李老大只不过是替罪羊而已，之前我们就已经分析了，杀害田松年是烟山四怪为了杀人灭口，所以杀害田松年的人，一定是烟山十二队长。”
“李老大不就是烟山大盗吗？”
“李老大以前是，但是早已经退出了烟山大盗。再者，李老大说天罗蛇是烟山大盗送给他的离别之物。这个理由显然很不成立，李老大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烟山四怪没有任何理由给他如此珍贵的天罗蛇。很明显，方才李老大是在撒谎。”
“那……你的意思梅香是烟山大盗十二队长？”屈清闲疑惑道。
林子方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而问向姜离，道：“姜离，你调查中有什么发现？”
“调查过程中，我的确忽略了一个重点，就是杀人动机。我一直以为杀害田松年的目的是为了陷害陆家，为了夺得陆家济世药铺，以此为起点，反推出李老大以及背后的李家，也就认为一切都是李家一手策划。”姜离停顿了一下，道，“但是，后来我想到了烟山大盗，想到了当初的设想，杀害田松年才是凶手最终的目标，而嫁祸给陆家，只是凶手摆脱嫌疑的手段。若是以这条线索推测，那么凶手就只能是烟山四怪和十二队长。”
林子方思忖了片刻，道：“依照姜离的分析，整个事件最关键的一环就是梅香，没有梅香，这一切都无法实施。李老大说他有梅香的把柄，这也无法令人信服。依照梅香的手段，不可能有把柄在别人手上。再者，李老大为了梅香主动自首，足以见得李老大对梅香是真心实意，可以为她而死，又怎么会拿把柄去威胁梅香，让她杀人，这一切都说不通。”
屈清闲这下就更加纳闷了，问道：“那你为什么不逮捕梅香？还要放虎归山？”
林子方淡淡一笑道：“因为现在的一切都是推测，没有真凭实据去证明梅香是主犯，而且梅香的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人，也不得而知。姜离的分析，也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这件事的背后，是否除了烟山大盗，还有别的世家参与其中。烟山大盗的目的只是杀田松年，他们与陆家没有仇恨，想要杀人灭口，直接灭口就好，没必要花费这么大力气去嫁祸给陆家。”
左思孚点了点头，道：“的确，烟山大盗都是江湖盗匪，杀个人的确没必要搞得这么麻烦，还要设下这样的连环计。”
林子方接着道：“而且梅香与府衙高官关系匪浅，强行扣押梅香，只会得罪这些世家高官，日后在碧水城行动将会处处受制。别忘了我们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查烟山大盗。”
左思孚问道：“你说梅香会是烟山十二队长之一吗？”
“可能性很高。”林子方道：“田松年与烟山大盗之间关系不一般。烟山大盗的洞穴，以及烟山四怪的密室暗格，甚至瑶佩流空的机关，都出自田松年之手。田松年是墨家弟子，不会是烟山大盗，那么他与烟山大盗之间必定存在某些交易，而梅香与田松年相识，很可能就是接线人。”
姜离想了想，道：“田松年此人十分好色，与梅香之间关系暧昧。”
林子方思考了一会，道：“若是如此，那么就可以说得通。梅香有些媚骨异香的特殊体质，能够让男人对其死心塌地。田松年若是和梅香发生了关系，势必对梅香言听计从。梅香是烟山十二队长之一的话，就完全可以让田松年为烟山大盗做事。”
左思孚道：“如今天刑府已经追查到了碧水城，而田松年又知道太多的秘密，所以烟山大盗命令梅香除掉田松年，杀人灭口。”
林子方思索道：“现在有一个疑问，梅香想杀田松年的手段有很多，完全可以杀人再毁尸灭迹，这样永远也找不到田松年，也就永远找不到真凶。”
“刚才你也说了，唯一的解释这背后可能牵扯别的势力。”
林子方思索着，道：“烟山大盗私自炼银，这背后是一张巨大的利益网。从开采，炼制，运输到分销每一个环节，都不是可以简单操作。开采需要专业的矿工，这部分烟山大盗暗中抓捕白银镇的老矿工强迫开采。接着就是炼制，炼制环节烟山大盗十二队长之一的吴勇就是一个有经验的提炼师，至于是否和白银镇吴家有关系目前还不得知。接着就是运输和分销的部分，烟尾镇与烟山县之间有碧水支流可以相互运输，炼制的纯银可以分销的渠道有很多，白银镇杨家我想是最有可能合作的对象。再加上杨家所持有的瑶佩流空里藏着的秘密，也一定和烟山四怪有关。”
左思孚道：“商部对于纹银的开采都有详细的记录，楚国拥有的纹银数量也进行着严格控制。烟山大盗所炼制的纹银是无法记录在商部，这么巨大的白银要如何转变成财产，这也是一个问题。只可能转变成银制品，再转手卖出去，换成财富。”
“的确，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法，但是炼制成银制品，又多了一道工序，又会变得复杂起来。我在想，烟山大盗是否有别的分销的渠道。”林子方道。
“除了钱庄，还有别的渠道吗？难道你认为是钱庄？”左思孚疑惑道。
“由于梅香和李韬晦的关系，让我不得不去想。李韬晦是碧水城景氏钱庄的庄主，若是他有意分销，并不是一件难事。”林子方皱着眉，道，“还有一个线索，吴勇说过提炼的纯银装在船上运输出去了，那么除了烟山县，最有可能的就是通过碧水送往碧水城，若是在碧水城将这些纯银转手，就只可能是依靠李家了。”
左思孚点了点头，道：“这么说倒也是合理。”
这时候屈清闲摆了摆手，道：“不可能，水路不比陆路，水路的各个港口，都有府衙设卡，来往的货物也都要进行搜查。白银这种金属，怎么可能运送的进碧水城？”
林子方倒是被屈清闲的话给提醒了，道：“屈兄倒是提醒我了，水路的运输是掌握在唐家的手中，那么运输这个环节，是否也有唐家的人参与其中？”
屈清闲听着林子方的判断，不免惊讶道：“不会吧？烟山大盗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唐家有什么理由和烟山四怪合作？”
林子方道：“我从赤湖城过来，走的是运河水路，到了唐家碧风渡，但是从那边得知的消息，港口生意都由唐家二当家唐平得负责，又打听到唐家的货船走官道是不需要检查，而唐家的货船也经常走货。这点比较奇怪，唐家没有什么贸易生意，那么他们的货船会运些什么东西呢？”
屈清闲惊讶道：“莫不是烟山大盗用唐家的货船运送纯银？”
林子方摇摇头，道：“不清楚，唐家货船走货是潜规则，唐家经常帮一些油盐米商运送黑货，帮他们免除官道高昂的过路费，再从中抽取部分利益，所以究竟是运送什么我不确定。”
屈清闲道：“或许查一查就知道了，现在这些都是猜测。”
林子方停顿了一下，道：“不过现在还是优先调查李家。”
左思孚会意，道：“你怀疑李韬晦在给烟山大盗销赃？”
林子方想起了一件事，道：“你们是否还记得那起假银案？”
陆香妍听到这，不由得神色有些伤感起来。
屈清闲道：“那起假银案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吗？”
林子方道：“楚国公让我来查假银案，碧水城怎么会无缘无故多出这么多假银，这不得不让我与烟山大盗联系起来，或许深入调查，能够发现有趣的东西。”
左思孚笑了笑道：“正好也可以帮陆香妍查一查当年的案子。”
屈清闲随即道：“喂，林子方这个案子可涉及到我父亲和当今的丞相，你当真要查？你可有想过有什么后果？”
“毕竟为了香妍，我都要查个清楚，给香妍一个交代。”林子方坚决道，“而且，你的父亲和我通过气，他的心里对于这个案子也有疑虑，只是受到当时的环境，不得不草草结案。调查清楚这个案子，也是解开他多年的一个心结”
屈清闲听后也不再多说什么，道：“既然是父亲意愿，那我也不阻挠你了。”
左思孚却笑着道：“不过话说回来，既然梅香是本案关键，那你这样放了梅香，岂不是真的就是放虎归山？”
林子方微微一笑道：“即便是放虎归山，归的也是我的五指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