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烟的屋内。
轻烟坐在屋内，她的手脚并没有锁链，除了小菊在身边，林子方也并没有安排什么人看守她，完全给她足够的自由。
这一点也让轻烟没有想到，林子方好像完全不怕她会逃跑，但是没人任何人看守，轻烟反倒是不想逃跑。
首先她也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可去，其次林子方这个人她并不觉得讨厌。说实话，林子方让她心里感觉到莫名地熟悉，又或许她还想从林子方这里打听到更多关于姜别的消息。
“噔噔噔。”
传来了敲门声。
小菊赶忙过去开了门。
“林大人来了。”小菊兴奋道。
“嗯。”
轻烟转过头，看向了林子方。
但是，当夜瑶从林子方身后出现的时候，轻烟脸上的表情，也逐渐凝固了起来。
她瞪大了瞳孔，仿佛不相信自己眼里所看到的一切。
两个人，四目相对，就这样默默地看着对方。
空气变得沉默了起来，也变得莫名有些抑郁。
林子方示意小菊先离开，自己默默地等待着。
……
也不知过了多久。
夜瑶还是先开了口：“妹妹。”
轻烟听到夜瑶的声音，也回过神来，可是她想要喊出“姐姐”的时候，声音挂在嘴上，却还是没有说出来。或许，这个称呼，对她来说，有些沉重。
“这些年，你去哪了？”夜瑶又问道。
“我……没去哪……”轻烟弱弱道。
夜瑶主动走上前，握住轻烟的手，道：“你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
“我……我没脸见你……”轻烟看着夜瑶，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你说什么傻话，你是我最亲的妹妹。”
“可是，我差点害得你……”
“这些我都知道了，是我先愧对你……”
“你的孩子……现在还好吗？”
“她很好。”
“算一算，也有十八岁了吧。”
“你呢？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轻烟只是摇头苦笑。
林子方走出房间，他知道姐妹二人有很多话要说。
十八年的时间，足够让两个人心境变化不少，在尖的棱角，也会被磨平。再深的伤痕，也会被抚平。
时间，的确是最好的良药。
从屋内走出来，就听见屋子里传来两个女人哭泣的声音。
小菊问道：“轻烟姐没事吧？”
“没事。这些天她都在干什么呢？”
“也没干什么，就是在山庄里到处走走。”
“有人来找过她吗？”
“没有人来找她。”
这时候，一个小孩突然冒了出来，鬼头鬼脑地望着屋内。
这小孩竟是夜寒，不过林子方并不认识这位归海世家的小天才。
看着夜寒古灵精怪的脸，眉目间倒是生的秀气。
夜寒眨着眼，道：“里面怎么有人在哭呀？”
“人伤心，当然就会哭了。”
“伤心，可为什么会伤心呢？”
“生而为人，喜怒哀乐，都是人之常情。”
“要是能有一种能够让人忘记不开心的药就好了，这样就不会有人伤心流泪了。”
林子方微微一笑，道：“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人有情感。无论是伤心，还是开心，这都是情感的一部分，缺一不可。”
夜寒似乎不太明白，道：“难道天天开心不好吗？”
夜寒的问题，林子方没有作答。因为有些东西，以夜寒这个年纪，并不能参透和理解。在林子方看来，人类的世界，就是复杂情感的构成，又在复杂情感之上架构了一套框架去约束情感。
这种有序下的复杂交织，也是人类世界独特的地方。
“夜寒！还不回来！”一阵苍老而浑厚的声音传来。
夜寒一个哆嗦，赶紧灰溜溜地回到无尘的身边。
无尘向林子方作揖，道：“小孙无理，多有叨扰，还望见谅。”
林子方回礼道：“前辈不必在意。”
说完，无尘领着夜寒离去。
林子方知道，这个时候碧泉山庄卧虎藏龙，这个老人家也绝不是泛泛之辈。
“呼……”只听小菊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紧张？”
“能不紧张吗，那个人可是归海世家的针灸师无尘大师。”
“哦，是吗？”林子方倒是听说过中原的归海世家，随即道，“你认识他？”
“有一次我无意中听到有人这么称呼他。”
“是这样，没想到归海世家的人也会来碧泉山庄，这倒是有点令人意外。”
“大人，快日落了，我去给你们准备点晚饭吧。”
“我和你一起去。”
后厨。
碧泉山庄的厨房规模堪比宫廷御膳房，光是大厨就有十多位，而且都是各地的高手，其中不乏曾经宫廷中的御用大厨。手艺自然没的说，各个地方的美食佳肴都是信手拈来。由于山庄内来了各个地方的人，所以为了迎合口味，什么菜都要做得出来。
在碧泉山庄，只要想吃什么，都可以吩咐后厨准备。但若是不知道该吃些什么，就可以自己来后厨，看中什么，吃什么。
无尘和夜寒看来就是不知道要吃什么，所以也在后厨挑选自己喜欢的菜。
小菊问道：“大人要吃些什么吗？”
林子方道：“要两坛青花酿，一条银刀鱼，一斤烧牛肉，一份羊排骨，再来一碗青豆芽。”
小菊微微一愣，道：“大人你是不是知道轻烟姐的口味？她就喜欢吃银刀鱼，喜欢喝青花酿，每一次她都只吃这两样。”
林子方微微笑道：“去准备吧。”
小菊也不耽误，随后赶忙去找厨师。
没过多久。
无尘走了过来，客气道：“阁下好。”
林子方行礼道：“大师客气了。”
无尘道：“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
林子方道：“惭愧，侍女提醒，才得知您无尘大师，怪在下有眼无珠。”
“之前在碧泉山庄都没有见过阁下，阁下是今天才来的山庄吗？”
“是，今日才来。有幸和前辈攀谈，是在下三生有幸。”
“莫要谦虚，老朽主动前来，是因为碧泉山庄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是我唯一看不透的人。”
“这话从何说起？”
“哈哈，你不必紧张。是因为我探查不出你体内一丝一毫的内息，这点让我很是奇怪。”
“这并不奇怪，因为在下资质平平，不是练武的料，所以并没有元炁。”
“不，你们楚国人将这个叫做元炁。道家认为天地者，元炁之所生，万物之祖也。天地万物，皆有元炁所成。人也如此，每个人都有元炁，只是每个人强弱不同。但是，很奇怪的是，我感受不到你的元炁。云游四海数十载，我只遇到一种人能让我感受不到元炁的存在。”
“什么人？”
“化身仙境，超凡脱俗之人。”无尘表情严肃地道。
林子方愣了一会，随后笑道：“无尘前辈该不会觉得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是超凡境界吧？”
无尘也是笑了笑，道：“哈哈哈，虽然都是没有元炁，但是你与超凡境界还是有微妙的区别。”
“哦？怎样的区别？”
“超凡境界之人的元炁宛若星辰大海，浩瀚缥缈，以至于我触摸不到，但隐约中能感受到那股无边无际的气势。而你的就像一潭死水，空灵没有生机，纯粹就是一股虚无。”
林子方微微一笑，道：“前辈的话，我还真是有点不太明白。”
无尘也是淡淡一笑，道：“或许是我多想，你也不用在意。年纪大了，可能感觉上有些偏差。”
“前辈的年纪一点也不大。”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林子方，南渔县人士。”
“好。”无尘点了点头，道，“南渔县盛产鱼类，银刀鱼就是你们那的特产吧。”
“没错。”
“我家那小孙子特别爱吃你们那的银刀鱼，这会又拉着我来要点一份银刀鱼。”
“银刀鱼确实鲜美，是楚国一道不可不吃的美味。”
“不说了，我去看看银刀鱼好了没。”
林子方随即行了一礼。
无尘走后，小菊跑了过来。
“大人，我已经点好了。等会，会有人送到小楼去。”
“那我们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