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愚的话音刚落不久,三人便听到不远处的一侧林子里传来阵阵的惨叫声。
三人心头一紧,不约而同地朝着那阵惨叫声奔去。
“遭了,是林凡他们!不会是碰上更厉害的妖灵了吧?”仓愚神色慌张,脸上满是担忧,一边脚下轻功运转,一边唤出一柄灵剑,提着便冲了过去。
彪姐也扛着她那杆长枪,紧随其后。
这两人并非是那种不知轻重的,关键时刻一致对外的默契让苏鹤霖突然开始好奇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了,方才在听他们吵嘴时,似乎很熟悉彼此的老底儿,难不成两人之间有一段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
不禁苏鹤霖多想,突然闻到了一股浓烈且熟悉的腐臭味儿,他脸色顿时大变,暗叫不好,是血偶的味道!
果然,之前在外院和演武台听到的怪声一声接连一声自前方传来,如低吼的野兽一般。那怪声越来越近,待三人赶到时,眼前已然满地的斑斑血迹以及几具被砍了一半的血偶尸体,而翼凌宗和万壑山的灵师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似的,身上全沾染着血迹,年纪略小的弟子脸色惨白,难掩惊恐,看起来是被血偶吓得不轻。
那些血偶粗略地数着也有二三十,以极其怪异的姿势伏在地上向众人爬去,它们的速度极快,只留下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回苏鹤霖看清了那血偶凌乱的头发下藏着的脸——面容溃烂,如被万灵腐蚀一般,森森白骨上勉强牵扯着那张面皮,好像动作稍微大些就会掉了似的,一个个张着口水与鲜血混在一起的血盆大口,发出“桀桀”的嘶哑声。
两门派难得此刻成了在同一根绳子上蹦跶的蚂蚱,几十人被血偶逼得直向后退,凡是身上有的手里拿的灵器,皆毫不保留的祭了出来,各自体内的灵察觉到宿主的危险,纷纷主动现身。
看着这场面,苏鹤霖再一次在心里狠狠地鄙弃了一番体内如同死尸的灵。
“彪儿!”
“仓愚!”
争青与沈林凡情理之中瞥见了三人的身影,连忙喊了一声,随后挥剑将面前正要冲上来的血偶劈了出去,为二人劈开了一条路出来,唯有苏鹤霖一人落了单,一时不知该去翼凌宗还是万壑山。
沈林凡注意到了苏鹤霖,向他微微点头示意了一下,然后便听仓愚问道:“这些都是什么鬼玩意儿,从哪儿冒出来的?你们可有受伤?”
“我也不清楚,方才大家在此处休息,这些不人不鬼的家伙们突然冒出来攻击我们,有几个师弟被咬伤了。”沈林凡话音刚落,一个血偶便向他直扑了过来,仓愚惊呼一声。
就在苏鹤霖和仓愚以为沈林凡这一下非死即伤时,眼神突然掠过一对双刺,随即那血偶竟飞了出去。
“沈公子,莫分神!”一个清冷干脆的声音对身后的沈林凡叮嘱道。
苏鹤霖觉得这姑娘有些眼熟,尤其是她手中的那对双刺让他印象颇深,略微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来此人正是沈林凡的那只灵。
姿娘见沈林凡无恙,便与其他灵一同杀进了血偶堆中,她那敏捷的身手和功法让人眼花缭乱,很难清晰的捕捉到她的出招。
苏鹤霖觉着可惜了姿娘这么好的身手,若是她还活着,说不定也会是那驰骋疆场的女将领,又或是江湖之上赫赫有名的女侠。
那血偶也不知究竟是什么做的,受了灵师和灵这么多竟还能爬起来,就像是一群五感尽失的傀儡一样,不知疲惫也不知伤痛,只知道一味地进攻。
“你还傻站着干什么,等着被踹啊?”苏鹤霖一把将仓愚拉到了身后,忍不住开口道,“借把剑!”
仓愚一愣,没反应过来苏鹤霖的话,忽然觉得手中一轻,灵剑不知何时被苏鹤霖夺了去。
“还不快唤灵!”苏鹤霖沉声对愣住的仓愚喊了一声,一转头手中灵剑用力一挥,直接将一个血偶拦腰劈开,被劈开的残躯在地上挣扎了几下后,便没了动静。
好剑!不愧是灵器!
一股腥臭又温热的黏腻感让苏鹤霖浑身一僵,眉头紧蹙,厌恶的扫了一眼身上不慎被溅上血迹的白衣,心头只觉得一阵恶心和心疼。
仓愚闻声这才回过神,双手飞快的在丹田前结了一个印,一道灵光冲出,转眼间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一根桃木拐杖颤巍巍地站在他的身前,那拐杖上系着一只比他的头还要大上些许的酒葫芦,若不是有拐杖在手,真让人担心风一吹会不会将他吹倒
“徐老头儿,快……快上,打死那些鬼东西!”
“……”
苏鹤霖和徐老头儿无语地看了一眼连话都说不利索的仓愚,这小子起初那股子谁惹我杀谁的气势呢?
徐老头儿抽了抽嘴角,从嘴里忍不住挤了一句:“你可真是个孝顺孙子……”随后,那双腿一下子英朗了起来,竟直接舞着拐杖,一杖一个将扑上来的血偶打飞。
苏鹤霖这边却没有那么轻松了,他毕竟无法使用驭灵术,只能以肉身相搏,面对这些毫无痛感的爬虫,他难免有些吃力。
一个血偶似乎是锁定了苏鹤霖,贴着地面扭曲着身子朝他快速爬来,就在距离他不过一丈之远时,只见其四肢猛地一用力,从地上腾空跃了起来,两只又脏又锐的爪子好像要将他生吞活撕了一般。
苏鹤霖双目一凝,顺势仰身从血偶的身下滑了过去,让血偶扑了个空。
血偶落了低,嘶哑着低吼了一声,表达着自己的愤怒,它转过身,朝着苏鹤霖又吼了一嗓子,顿时一股恶臭传入了苏鹤霖的鼻子里,险些让他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这么恶心的玩意儿还真是贴合花子驭的品味!
他强忍着恶心,快速封住了自己的嗅觉,灵剑一横,足下轻点,从地上高高跃起,对准血偶的天灵盖就是一剑。
没有灵力的支配,那把灵剑在苏鹤霖手中也只能当一把普通的剑,但好在足够锋利,用起来也算称手。
苏鹤霖这一剑,还不等血偶反应,便将它的头颅贯了个穿。
这些血偶根本不给众人喘息的机会,就在苏鹤霖刚刚砍下另一个血偶的头颅时,忽听一声低鸣,所有血偶像是接到了什么命令似的,猛地停下了攻击,呆愣在了原地。
这一幕让众人感到诧异,警觉的观察着四周,等待血偶的下一轮进攻。
看这些血偶的反应,苏鹤霖突然想起了荼,昨日在演武台时,便是荼在驱赶这些血偶回去,会不会此刻它正躲在某处,操纵血偶对他们发起进攻?
苏鹤霖刚想要靠着这声低鸣分辨出幕后操纵者的位置,但显然对方已经察觉到他的意图了,低鸣声戛然而止,随即隐隐又响起一句短促又轻浅的咒,那些血偶顿时整齐地全部看向了苏鹤霖。
苏鹤霖一惊,心道不妙,而后见血偶们朝着自己蜂拥而上。
“小友闪开!”
沈柝领着翼凌宗众多小辈挡在了苏鹤霖的周身,以灵力布下了一道阵法,将这些血偶暂时挡在了阵法之外。
翼凌宗的举动让苏鹤霖不由得一愣,甚至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被十几个大老爷们儿保护着,这待遇还是头一遭,不过一想翼凌宗乃名门正派,即使今日受到围攻的不是他,这些人一样也会拼死前来保护。
苏鹤霖看了一眼沈柝,说道:“多谢老前辈。”
沈柝点了点头,道:“小友,这阵法只能抵挡得了一时,你不驭灵怕是很难全身而退。”
驭灵……他倒是想驭灵,但也得有灵让他驭啊!
“不用麻烦,我有法子对付这些东西。”苏鹤霖苦笑一声,大声对众人问道:“翼凌宗可有人会唱小曲儿,擅长音律的?”
众人听罢,狐疑地看了看他,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仓愚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苏鹤霖,说道:“呸,这都什么时候了,你竟然还想着听小曲儿!”
仓愚这孩子什么都好,就偏偏脑子不太灵光,面对他的白眼,苏鹤霖直接无视,解释道:“方才那声低鸣不知大家可有听到,这些不人不鬼的玩意儿必然是有人隔空以声音操纵,只要它们听不见操纵者的命令,便不会再进行攻击,所以以音律扰乱它们的听觉是现下唯一的法子。”
其实苏鹤霖自己也不确定这个法子究竟可不可行,只能冒险一试,若是运气好便能阻止血偶,若是运气差了些,也无非就是就给它们当午膳罢了。
想想自己那被后娘见了都说好的运气,苏鹤霖这心里还真有些忐忑。
“祖父,大家灵力有限,阵法只能撑半炷香,不妨一试吧!”就在沈柝犹豫不决时,沈林凡开口劝道。
沈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苏鹤霖,见此人满眼坚定,不禁动摇了,叹了口气道:“也罢,老夫带来的弟子中确实有人擅音律,就依小友说的做吧!”
说罢,沈柝提了几名弟子的名字,让他们全听苏鹤霖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