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老夫人是坐在蒲团上的,她也不敢站着说话。
还是纪文斌机灵,站的远远的,也不过去。
“你父亲挂念我们?”老夫人哼了一声,“我看是你挂念我们吧!”
纪倾月眨了眨眼睛,这老夫人生气也太快了,难怪把丫鬟们都赶出去了。
“宋娇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只怕看你们是没娘的孩子,没少欺负吧?现在你们过来,是想接叔父一家进京城,还是接我?早晨的时候,先来了我这?”老夫人拿着佛珠,眼睛却精闪。
“早晨过来给奶奶请安的。”纪倾月辩解。
老夫人却又喝了一声,“我不见你,你不是转头就去了源氏那里?知道从我这不好下手,找好下手的去了!”
纪倾月不说话了,这老夫人看的太明白,她一时想不出说什么好。
“你要是真想让我帮你管着宋娇,也不是没有商量。毕竟我也不喜欢那小家子气的东西,没你娘半分风度。”
纪文斌低着的头抬起来一点,看了看老夫人。
纪倾月笑了笑,“奶奶是有吩咐要倾月去做?”
“对。”老夫人点点头,“你把徐姨娘赶出去,我就回去。”
徐姨娘,纪屺峰现在最宠的一个小妾。
想赶出去纪家,难啊。
纪倾月斟酌着开口问道,“奶奶,徐姨娘是怎么惹您不高兴了?”
去源氏那里提到徐姨娘的时候,源氏也是没好气。
可纪倾月对她们的恩怨是真的不清楚。
老夫人手上的佛珠不转了,眯眼看着纪倾月,“你连我们有什么过节都不清楚,还来找我回去?”
“我……”
“滚!”
……
纪倾月被赶出来了,纪文斌自然也没被网开一面。
“连过节都没搞清楚,你就敢接奶奶回去?”纪文斌忍着笑,将老夫人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纪倾月瞪了一眼纪文斌,“我总觉得你知道这件事,却不告诉我。”
“我上哪知道去?在宋娇手底下活着就已经够艰难的了,我还去打听这事?”纪文斌摇头晃脑,带着烟雨走了。
纪倾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叹口气跟着离开了。
一转眼晚饭都吃过了,丫鬟婆子的也没了事情干,在房里围着暖和的炉子喝几口热茶,再配上几句闲话。
纪倾月慢悠悠的走进来,不客气的坐在她们中间。
尊卑有别,丫鬟们登时不自在起来,就想开溜。
纪倾月扯住身边的两个丫鬟,张口就讲故事。
“第一个故事,叫小美人鱼……”
等纪倾月讲完,身边的两个丫鬟不用拽着也不走了。
离房门进跑出去的几个,这会儿又跑回来,拍着大腿感叹错过了前头的故事。
纪倾月微微一笑,“还有下一个呢,接下来这个,叫白雪公主……”
纪倾月声音温婉,对童话故事娓娓道来。
丫鬟们沉浸在爱情故事里面,久久不能自拔。
“第三个,灰姑娘……”
纪倾月将三个故事讲完,拿起不只是谁的茶盏喝了一口润嗓子。
“第四个……这个我不清楚,我希望你们将给我。”纪倾月把茶杯放回桌上,“我父亲和我叔父,到底是因为什么不合的?”
本还热闹的炉边,突然就安静下来。
进府没几年的丫鬟,什么也不知道,睁着大眼睛看别人。
待得久的,谁也不看,抱着自己的胳膊,一句话也不说。
纪倾月也不追问,给水壶拿起来,往自己的茶杯里面添了点水。
好久之后,才有个近半百的仆妇小声开口,“倾月小姐是个善良的人儿,说不定可以让两位爷重归于好,也是做件功德。”
另有一个嬷嬷站起身来,坐到门口帮忙看着去了。
纪倾月听那妇人讲了许久的故事,听完之后皱起眉头,“这,会不会是误会?”
“谁知道呢,就算是误会,也要有人信不是?”仆妇摇摇头,不再说话。
“多谢嬷嬷告诉我。”
纪倾月又和丫鬟们唠了一会儿嗑,回了自己的房间。
……
纪倾月同意了老夫人的要求,带上了来时候的镖师,准备启程。
纪岭山虽然舍不得自己的生意,可是母亲于夫人一同来劝,他怎么不能不为孩儿的前程着想,偏安一隅?
纪家上下,都忙着收拾东西。
纪倾月想了半天,确定了萧平墨没留下一点行踪,她要走想通知萧平墨一声都做不到。
或许丁荷知道萧平墨在哪?
纪倾月刚动了去找丁荷的心思,就被人找上门来。
丁荷的身边还有个拄着拐杖的妇人。
前几天还要死的样子,如今却靠着一个棍子遍能走过来了。
“多谢纪姑娘!”丁荷一见到纪倾月,便要行跪拜之礼。
纪岭山赶忙拉住丁荷,“丁先生,您大德大才,怎么能向一个小丫头施此大礼?”
纪倾月也不习惯这种倒头就拜的感谢方式,连忙躲了。
“要是没有纪姑娘,我娘也不会从榻上起来,一路上都没用人扶着,便可以走到这里来。”
“纪姑娘大恩,无以为报啊!”
老妇人也跟着要跪。
纪岭山哪敢让她们真的跪下,和自己的小厮好一顿拦,才将将拦住。
“婆婆,若说报恩,小女这里有一个不情之请。”纪倾月开口。
丁荷对着纪倾月拱拱手,“纪姑娘,若是再丁某能力之内,定万死不辞!”
“也不是需要付出性命的事情。”纪倾月轻轻一笑,“只是想让丁先生以及老婆婆和我们一起回京城。”
丁荷愣了一下,他自然听出纪倾月的言外之意是想让他去做官。在家里的时候,纪倾月就曾经提过这件事。
“纪姑娘大恩大德,丁某从命。”丁荷也没多犹豫,这毕竟不是什么难事,与自己母亲的性命比起来,不足挂齿。
纪岭山甚是高兴,“能和丁先生一同进京,我也是与有荣焉啊!”
纪岭山愣是死皮赖脸让自己家的下人帮丁荷去回家收拾行李,去了六七人,回来却只有两人拿着包裹,一人还是丁荷。
他家本就清贫,虽才名与德名奇高,却不受嗟来之食。
要说搬一趟家,也没什么好拿的东西。
丁荷回来之后,马车便启程了。
纪倾月等到最后一刻,也没等到萧平墨。
本以为他是专门为了陪自己过来的,却没想到这就不见了人影,纪倾月把帘子撂下,莫名有些生气。
也许来的路上贼人只是针对萧平墨,他们回去这一路没遇到半点意外。
要不是下雪了路不好走,车马家伙什又比较多,恐怕还要更早回京。
……
“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