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件事啊。
姚青青拍了拍兰花的小肩膀，“不是生你的气，是以前奶奶听错了，不是你姑奶。”
这个解释也太牵强了，兰花小也糊弄不过去。
“我以前也叫姑奶，她也没说不让叫。”
“现在说了，就别叫了，以后随着我喊，叫赵姨就行。”
“哦，我知道了，那我去洗衣服了。”
姚青青招了招手，“别急着走，回来，回来。”
“嫂子，还有什么事吗？”
姚青青拉着兰花的手看了看，天冷了，除了皲裂，还有青一块紫一块的斑点。
冻的。
“我买了一副皮手套，你洗衣服的时候用。”
兰花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要是换成自己的儿女，姚青青肯定舍不得。以己度人，别人的孩子也是孩子，只是父母没有能力心疼。
姚青青想起后世的防水手套，就向盛云泽打听，托人带了一副医用手套。
“拿着，洗衣服时候戴上，别冻了手。”
兰花拿在手上看了看，嘟囔着：“这也不得劲……”
“不得劲也得戴，你一双小姑娘的手，长的满手疤，以后婆家都嫌弃。”
兰花的脸红了，这个年代的人真纯情。
“对了，兰花，你为什么不上学啊？”
“家里穷，省下钱让两个弟弟上，我妈说文盲不好说媳妇，丫头再丑也有人要。”
有的父母不是PUA儿女，他们还真这么想的。
这么想的人占大多数。
“别听，别信，学习好能上大学能当工人，不识字就只能下庄户，长大了随便个阿猫阿狗就嫁了，兰花你想这样啊？”
兰花又羞红了脸，“嫂子，我没想这么多。”
“可以想想了，你就说你愿意不愿意吧。”
“阿猫阿狗，我不愿意。”
“兰花，公社开办夜校了，晚上有时间去听听，学门手艺也行。”
“我晚上要回家。”
“住下吧，跟奶奶挤挤，冬天暖和。”
兰花局促地搓着衣角，“我没有钱，爹妈也不会同意。”
“不收钱，免费的。”
兰花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免费？那我想去。”
主要是嫂子画的大饼太诱人了。
姚青青笑着点头，“当然是真的，你去好好学，将来才不会嫁阿猫阿狗。”
兰花太好糊弄了，一PUA一个不吱声。
姚青青踢了踢盛云泽，“你明天帮着问问，先去报个名。”
盛云泽也觉得这是个好事，便说：“我支持兰花去，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兰花感动地表决心，“谢谢嫂子，谢谢哥，我一定会好好学的。”
晚上一家人都回来了，兰花有时间去学习。
姚青青碰了碰盛云泽，问道：“你妈要认奶奶为干妈，你知道吗？”
盛云泽指了指耳朵，“我又不聋。”
那意思就是听见了。
“你怎么想的？”
“没多想，她和我奶奶的事，奶奶同意我没意见。”
第二天盛云泽就去给兰花报了名，夜校有一堂文化课，也有技术课，牲畜养殖、农田管理，也有打算盘、学刺绣、面点之类的。
兰花选了刺绣，其他的她总得好难。
盛云泽在家带孩子，姚青青陪着兰花去了。
夜校不在政府院内，离的也不远，借用的机械厂的四间平房，一间文化室，专学文化课。
另外三间是随机组的，刺绣不耽误听听养殖，打算盘和刺绣也没有什么大冲突。
来学习的人还不少。
姚青青带着兰花去登记，她姓曹，叫曹秋英。
看到这个名字，姚青青想起曹秋雪来。
“秋英，我记得你有个叫曹秋雪的堂姐吧？她嫁人了吗？”
“嫁人了，看中了一个扒缸扒锅的，嫁过去才知道那人有俩孩子，天天伺候两个孩子一个老婆婆。”
要不是周围有人，姚青青都要开怀大笑了，敢觎她的男人，爽！
兰花学刺绣，姚青青就去学习室待着，这个年代的好多书，她连见都没见过。
里面的人拿着的大多是红宝书。
姚青青就找了一本伟人选集看。
“同志，这边有人坐吗？”
姚青青抬头，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站在她面前，戴着近视眼镜，衣服旧了，但是干干净的。
“没有。”姚青青往边上靠了靠，年轻男子坐了下来。
“没见过你，你是才来的吧？”
姚青青点了一下头，“第一次来，陪别人来的。”
“我叫宋熠辉，熠熠生辉。”
姚青青礼貌回应：“我姓姚。”
宋熠辉看的是高中课本。
“你是知青？”
“是，我下乡的那个村子，离这里有七里地，我每天都来。”
姚青青指了指课本，“我得向你学习，知识教人进步。”
宋熠辉笑了笑，“现在大家都在努力学习，我也只是不想落后，你陪的人在学什么呢？”
姚青青指了指兰花所在的刺绣教室方向，“她在学刺绣，我觉得女孩子学门手艺挺好的。”
宋熠辉赞同地点点头，“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夜校开得挺好，给大家提供了学习的机会。”
两人接着聊起了学习的话题，宋熠辉分享了一些自己学习高中知识的心得，姚青青听得认真，也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
很难得，在这个年代能找到一个共频的人。
闹钟的时针慢慢地爬了上来，兰花从刺绣教室出来找姚青青，看到她和宋熠辉聊得正欢，便乖巧地站在了一旁。
小手拽拽姚青青的衣角，“嫂子，我们该走了。”
姚青青介绍道：“兰花，这是宋熠辉同志，他是知青，学习可厉害了。”
兰花羞涩地打了个招呼。
宋熠辉又给兰花讲了一些学习的重要性，鼓励她好好学刺绣，也要多认字。
“我记住了宋知青。”
姚青青和兰花起身准备回家，宋熠辉和她们道别，约定下次夜校再聊。
“再见，姚同志，兰花。”
“再见，宋知青，不要放弃啊，知识永远没有无用的那一天。”
宋熠辉难得见到这么一个有见地有思想的女同志，他天天抱着一本书，不止社员们笑话他，就连下乡的知青也觉得他是个书呆子。
都下乡了，从城里人变成乡巴佬，还学啥学？
“姚同志，谢谢你的鼓励。”
姚青青问兰花，“兰花，学的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我太笨了，老是学不会。”
姚青青捏了捏兰花的腮帮子，“这才是第一天，哪有一学就会的？别泄气。”
“嗯，我还挺喜欢的，各种花色配在一起，绣起来真好看。”
兰花突然指着前面，有点怕怕的，“嫂子，你看前面是不是有个人？”
是，前面有个人影，看起来应该是个男人，姚青青扯了扯兰花，“听我的，咱们一起往胡同那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