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盛云泽刚退伍，他甚至不知道落水的女人是姚青。
但救人是本能。
旁边有个妇女还劝他，“河水挺深的，她一个不要脸的女人死了就死了吧，你可别为她搭上一条命。”
人命大如天，盛云泽没听这个妇女的。
幸亏他没听。
当时真没想到姚青是被人误解的，谣言猛于虎，甚至是要人命。
“我都忘了，你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从那以后，我就成了泼妇了……”
姚青要是不成“泼妇”，他把人救上来了，也活不了。
……
安若溪在前，姚传江在后，两个人之间有三米远的距离。
看见知青点的灯光了，安若溪停下了，姚传江也停下了。
“你走近点。”
姚传江又往前迈了一步。
“我自作主张，忘了问你，你有对象吗？”
姚传江看着自己的脚尖，“以前有一个，也不算处过，是介绍人介绍的。她家没儿子，要我倒插门，以后孩子随她家姓，她家帮我搞一个正式工。”
安若溪心凉了半截，她还真是自作主张。
“那当我没说。”
“我怎么说也是七尺男人，不想为了一个正式工名额把自己卖了。”
那意思就是没对象。
安若溪小声说：“我爸妈是普通工人，我还有一个弟弟，家庭情况就是这样。我为了回城差点做错事，也让沈忠义缠上了，过了今天我的名声肯定不好，你要是不嫌弃，我和你处对象。”
“不，不行。”
安若溪有点小受伤，“你嫌我的名声不好，那咱就算了，当我什么也没说。”
姚传江连忙辩解，“我不是这个意思，你是城里人，人又长的漂亮。我就一农村小子，家庭条件也差，咱俩实在是不般配。”
“你这是借口吗？”安若溪很认真地问。
“不是，真不是，你看我是会撒谎的人吗？”
姚传江急得额头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粗糙的大手不安地搓着手掌。
“安知青，你瞅瞅我这双手，皮糙肉厚的，哪配得上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城里姑娘。我真没骗你，我怕给不了你好的生活，怕委屈了你。”
“我不怕，这几年我又不是没下过地，我愿意扎根农村一辈子。何况咱俩都有工作。”
姚传江挠头，“你真的不嫌弃我？”
“我已经说过了，不想再重复。”
“那……你等着，顶多过两天，我就找媒人来提亲。”
安若溪静静地看着他，虽然看不清楚，可是她就是知道，姚传江一定是笑着的。
“好，我等你。”
“那我走了。”
姚传江是倒退着走的，直到跘了个趔趄，才转身走了。
安若溪揉了揉脸，回屋。
“若溪，你去哪里了？”
另一个叫汪翠的女知青问道，现在知青点也就住着三个女知青。
“遇见个熟人，聊了会天。”
安若溪没吃晚饭，吃不下，直接躺着了。
她知道她选择了姚传江，就再也回不去城了，可她一个人过的太辛苦，又时常被坏人惦记。
如果非要在农村找对象，姚传江是最好的选择。
……
连姚青青都以为，安若溪说和二哥处对象，是替二哥解围，没想到成真的了。
“二哥真去提亲了？”
姚奶奶嗔道：“当然是真的了，这种事能乱说吗？人家安知青能是咱乱编排的？”
“那您儿子儿媳妇同意吗？”
“能不同意吗？安知青是城里人，人又长的漂亮，关键不要彩礼，他俩高兴还来不及。”
安若溪虽然说不要彩礼，但姚传江还是要给，他是娶媳妇，不是捡媳妇，最起码的尊重要有。
姚母气的戳他，“你个犟驴，咱家哪有多少钱，你省下来给你弟弟不行吗？”
“我为什么要省？哪有娶媳妇不花钱的？”
“她，她名声都那样了，除了你娶，没人敢娶了，不花钱，她照样嫁给你。”
“既然你们都看不上她，那我就不娶了，我娶个要彩礼的，要的越多越好。”
姚母都要气死了，“你个傻缺玩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前也没发现你这么傻呀？生你的时候把头摔坏了？”
姚传江给出了理由挺正当的，“不要彩礼不值钱，彩礼越多越值钱，你们不就是这么觉得吗？我去把亲退了。”
姚传江真站起来就走，姚长布怕他玩真的，赶紧把底牌露了出来，“彩礼只能给一百六。”
“那房子呢？”
“让传河跟着我们睡，你那间收拾出来当婚房。”
就一间，掉腚都困难，姚传江不想委屈了安若溪。
“大哥分了两间，为什么我们只有一间？儿子还分三六九等吗？等你们老了，是不是不指望我？”
农村人一句养老就拿捏住了。
可以理解，农村人又没有退休金，活到老干到老，等有一天不能动了，就只能指望儿女了。
“等姚紫嫁出去，那间也给你们行了吧？”
姚传江想想也不对，且不说姚紫什么时候嫁出去还是个未知数，就算是嫁出去了，他和安若溪住两间，老的和传河住一间，也不像话啊？
“爹，要不咱再盖两间东偏房吧，咱两家住着都宽敞。”
“想都别想，老子没有钱！”姚长布吹胡子瞪眼的，这个二儿子没有老大好约束。
姚长布不同意，姚传江就去找奶奶，这是他爹唯一怕的人。
姚青青正在做晚饭，手擀面条加两勺子骨头汤，一小撮芫荽，挺香的。
小四眼汪汪两声，姚青青探头一看，笑着对奶奶说：“二哥的腿真长，让他赶上咱吃晚饭了，幸亏做的多。”
姚传江摆摆手，“我吃过了，你们别管我。”
“吃了也再吃点，尝尝我的手艺，奶奶说我切的粗细不均匀。”
姚青青还是给二哥盛了一碗。
饭桌上，姚传江就开口了，“奶奶，我爹说三间房子给我们两间，他们住一间。”
姚青青没想到，便宜爹对二儿子这么大方。
“这是你们的事，商量着来。”
姚奶奶才不管，她不能管了儿子管孙子，操不完的心。
“我想着再盖两间东偏房，他们住着宽敞，我们也宽敞，我爹不同意。奶奶，你能不能劝劝我爹？谁家儿子娶媳妇不盖房？”
姚奶奶瞥了孙子一眼，“我不出钱也不出力，少拿这些事烦我。”
姚青青看着一脸吃瘪的二哥，也说了自己的看法，“二哥，和父母住在一起，你觉得行吗？老的没一个省油的，咱大嫂就是个例子。”
姚传江看着姚青青，“你是说出来盖房子？先得要宅基地，还不一定什么时候批下来。”
他二十三岁，安若溪二十四岁，都到了嫁娶年龄，不想拖的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