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芊可是亲孙女。
就算不是自己的亲孙女，一听这话也够吓人的。
“老二家，你说清楚，姚芊怎么了？”
二奶奶，“我是听别人说的，说姚芊大晚上的躺在路上，还是站岗的兵民发现的，从腰往下全是血。”
“那人呢？”
“送医院了吧？”
“那是摔的？”
二奶奶示意姚奶奶凑的近一些，“赤脚医生检查了，没磕着没碰着，血从那地方流出来的，流，产，了！”
姚奶奶不相信，“老二家，你是姚芊的亲二奶奶，这种话不应该从你嘴里说出来，姚芊她还没结婚，哪来的孩子？”
家里已经有一个姚青，要是再出丑闻，姚家的女孩子甭想嫁人了。
“不信就算了，流产又不是我说的，是赤脚医生说的，真是的，好心当驴肝肺。”
二奶奶很不高兴，顺着梯子下去了。
姚奶奶让姚青先吃饭，她系上围巾去二儿子家看看情况。
老人家三个儿两个闺女，大儿子去给地主家扎觅汉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女儿生孩子时人没了，可谓是人丁不旺。
平日里嫌弃归嫌弃，可真出了事心里不是个滋味。
“奶，吃了饭再去吧。”
“不了，我也没心思吃饭。”
姚青青心情也不好，她发现自己围的灰色围脖不见了，十有八九是昨晚掉在路上了，还有一点可能是落在姚传山家里了。
锁上门，姚青青去上班，经过大哥家时，确定了没落在这里。
那就是丢了。
……
年底了，人就开始忙了起来，连单位也是，这种会那种会，连轴转。
连广播站也是。
表彰大队结束，广播站开始播诵广播稿，类似于各个小剧情串联起来的剧本。
剧本写的朴实精彩，再加上姚青青声情并茂的播讲，确实引人入胜。
剧情之一：为了不耽误冬季建设，刘丫把大公鸡绑在卧室的门栓上。
大公鸡三更就叫，刘丫三更就起床上建设工地。
剧情之二：某支书动员全体社员，他也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干活干到腊月二十九，吃完饺子就下手。
负责播音的姚青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个年代的人就这么不知道累吗？
可别人讲的有鼻子有眼的，姚青青也就这么写了。
无风不起浪，肯定是有的。
又到了下班时间，姚青青倒腾出一张毛线票，这还是乔兰的妈给的。
总得去买几两毛线，织一条围脖，今早她走在路上，冻的像只鹌鹑似的。
“姚青，姚青。”
姚传江骑着一辆二八大杠出现了，车把上还系着几根大骨头。
“二哥。”
姚传江抱着自行车掉了一个个，“走，二哥驮你回去。”
“我要先去趟供销社，买毛线织围脖。”
“你没有围脖啊？”
“丢了。”
“真败家，连围脖都丢。”
姚传江的话语中带着几分调侃，却也掩不住眼底的心疼。
“上来，二哥带你去。”
到了供销社，姚传江利落地跳下自行车，将车稳稳停好，随即从车把上解下那几根还带着肉屑的大骨头，随手递给旁边的车摊代为看管。
姚传江转身走向姚青青，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笑道：“走吧，二哥陪你去供销社，顺便给你把把关，挑些暖和又好看的毛线。”
毛线算是稀罕物，姚青青挑了三两灰色的半毛毛线，用掉了一张工业券，还有三块多钱。
又买了毛线针。
“看着像模像样的，你会织吗？”
“别小看人。”
路上，二哥把棉帽子都给姚青青戴了。
“二哥，你对我真好。”
“这不废话吗？我是你哥，你是我妹妹。”
“等二哥娶嫂子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
“那我可等着了。”
姚长江现在很矛盾，饼干厂有个女工对他有意思，他要是愿意的话，会给他解决正式工的问题。代价就是倒插门，以后孩子随女方姓，工资要上交，要孝敬女方父母。
要是姚传江犯错误了，净身出户，孩子也不能要。
这简直就是份不平等条约。
姚传江想转正，但不想出卖自己。
“妹妹，要是你是二哥，你会怎么做？”
“能怎么做？我不想拿自己的婚姻做交易。二哥，以后会有机会的，还会有机会考大学。”
姚传江怎么会相信？
“才不听你胡说，连城里人都下乡了，还会让咱庄户人上大学？”
“你最好别信，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等别人接住了机会，你就等着抓瞎吧，只有嫉妒羡慕的份。”
姚青青提示的义务尽到了，其他的她就不管了。
“对了，二哥，你一整天都在家，没听说姚芊的事？”
姚传江干咳了两声，转移了话题，“那个……”
“算了，不难为你了，这世上就没有永远的秘密，捂的严实点，能瞒一天是一天。”
“不是，我不是捂嘴，我是说不出口。”
他一个大男人，还是个当哥哥的，说堂妹的丑事，怎么能说的出口？
二奶奶就像逞等着姚青青一样，就等在她家门口。
“青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
姚青青看着二奶奶问：“二奶奶，有什么事吗？”
“唉，快回去看看你奶奶吧，你奶奶让你堂姐气的，连饭都没吃。”
别人姚青青不关心，但奶奶不行。
二奶奶还想跟着进去看热闹，姚青青没让她进，“二奶奶，二爷爷快回来吃饭了，你还不赶紧做饭？”
姚青青真是不客气，哪里疼戳哪里。
家里锅不动碗不响，姚青青放下布包，就挑帘进了里屋。
姚奶奶面朝里躺在炕上，姚青青轻轻地摇晃了她两下，“奶奶，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姚奶奶没搭话，连动都没动一下。
“奶奶，咱别生气了，一辈管一辈，下辈的事让他们爹妈管吧。”
姚奶奶转过身，问道：“你的意思是，你的事我也不能管？”
姚青青换脸换的快，“我，奶奶当然要管了，你要是不管我，我不就成没人管的孩子了？”
“那好，我让你看样东西。”
正在姚青青疑惑让她看什么的时候，一团东西扔在了她面前。
姚青青一把抓过来，藏在了身后。
“奶奶，这不就是条内裤吗？我换下来的，还没来得及洗。”
姚奶奶有几分探究，“你来月事了？”
姚青青点了点头。
“撒谎，你的月事刚来过的，怎么可能又来？”
姚青青心虚，说话也有些结结巴巴的，“最近太累了，也，也有点烦，不准时也正常，明天我就去问问医生是怎么回事。”
姚奶奶还没被糊弄过去，“月事会流这么点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