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红起的早,她要到医院接替妹夫。
刚走出招待所,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男人。
黄军裤,白衬衣,肩上搭着一条白毛巾,就是一副早起锻炼的模样。
“姚红,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
姚红紧了紧手里握的包,想要绕过他,却再次让裴远志喊住了,“姚红,你就这么恨我吗?”
姚红脚步一顿,晨光中,她的身影显得有些孤单。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恨?或许吧,但更多的是无奈,过去的就过去吧,当我们从来没遇见过。”
姚红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对过去的一种释怀。
说完,她缓缓转过身,目光与裴远志交汇,那双眸子里,有过往的温情,也有如今的淡然。
“和我妹妹住一个病房的是你爱人吧?这个时候她最需要你,最需要你的关心,别对错了人。”
裴远志的眸子暗了暗,“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想知道你过的好不好。”
姚红踩着他的尾音就回答了:“过的很好,我一儿一女,儿女双全;我男人有手艺,养活一家四口没问题;他对我也很好,家里的钱全是我拿着,大小事我做主。”
裴远志苦笑了一下,“你过的好,我就放心了。”
“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当年,固然有父母阻挠的原因,裴远志舍弃她而娶了城里的媳妇才是主因。
只要裴远志一句话,姚红都可以和他私奔,但,裴远志没有什么话,却松开了拉着她的手……
姚红刚到了医院门口,就看见盛云泽在等着她了。
姚红知道让裴远志耽误时间了,“我来晚了,有点事耽误了。”
“来的不晚,我是在这里等你的。”
盛云泽的表情严肃,倒是让姚红胡思乱想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老二肺部感染,昨天晚上下病危通知书了,我还瞒着青青。”
姚红吓得都结巴了,“病,病危?那老二……”
“暂时没事了,但耽误不得,有一种特效药可以治这个病,我正在联系,能不能找到并且送过来还不一定。”
姚红明白了:“我能做点什么?”
“我今天不回派出所了,你帮我瞒着点,别说漏嘴了。到饭点了,你出来一趟,我打了饭在走廊上等着。”
“好,你也别急,药一定能找到,老二一定会好的。”
盛云泽怎么能不急?昨天晚上打的电话,至今没有任何消息。
盛云泽就守在新生儿监护室门外,他是既希望护士找他,告诉他老二没问题;又怕护士找他,说老二的病情恶化。
……真是,度日如年。
“盛所。”
祁远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手搭在盛云泽的肩膀上,“孩子没事吧?”
“还在里面,具体情况我也不知道……你怎么来了?”
“首长来电话了,离这最近的Q市医院有药。”
盛云泽起身就走,“我这就去。”
祁远舟拦住了他,“你别着急,Q市离咱这里有五百多里地,你过去取的话,今天根本回不来。”
一天的时间老二可耽误不起。
“那你说怎么办?”
“这事只能请局领导帮忙了,那边往咱这边送,我开车带着你去接,能节省三分之二的时间。”
老旧破的公共客车,一个小时才走几十里路,自己开车就不同了。
“好,就这么办。”
……
姚红心不在焉的,担心啊,万一……妹妹怎么能受得了?
“姐,怎么了?你今天不对劲。”
“没怎么,换了地方没睡好,有点困。”
姚青青往边上让了让,“姐,你躺下休息会。”
“你老实躺着吧,我再累也没你累。”
姚青青的心思在两个儿子身上。
“姐,得给两个孩子起名了,你说叫什么好呢?”
姚青青可不想让孩子叫栓子铁柱狗蛋的,难听死了。
等孩子长大了懂事了,肯定会埋怨的。
“我哪会起名啊,我看还是你和妹夫商量着来,也不用着急,咱还没回去,没有人问。”
但姚青青已经开始想了。
之前以为是女孩,名字倒是想了好几个,什么盛夏盛彦之类的。
男孩名她没认真想过。
两个孩子来的匆忙,一次就找准爸爸妈妈了……姚青青眼神里满是温柔,“要不,咱们就给老大起个小名叫‘乐乐’吧,希望他一生都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
姚红微笑着点头,心里也觉得这个小名不错。
父母最大的期望不就是这样吗?
姚青青又想起老二,此时两个孩子都应该躺在保温箱里,小脸蛋红扑扑,瘦巴巴的,“老二呢,就叫‘康康’吧,希望他和哥哥健健康康长大。”
姚青青就像看到了两个小家伙长大后活泼可爱的模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孩子的出生就是父母的希望,一个家庭的延续。
姚红是一点不敢表露出来,只希望盛云泽早点找到药,能把小老二的病治好。
大名姚青青也想好了,老大叫盛宴,老二叫盛烨,刻意避开了盛景。
中午打饭的时间,姚红在走廊也没等到盛云泽,只能自己去食堂买了饭,给姚青青打了一份鸡蛋面,她买了两个馒头了事。
“姐,盛云泽没给你留钱和粮票吗?”
“留了,怎么了?”
“留了,你只吃馒头啊?”
姚红捏了捏馒头,“白面的,很不错了,钱该省的省,不该花的不花。孩子从小到大花钱的地方多了,你以后也别大手大脚的。”
老二这一病,又不知道得花多少钱,两个人才结婚没多久,这又生孩子,手底下肯定不宽裕。
姚青青保证:“除了吃,别的方面我不大手大脚。”
“两个人居家过日子,男人是搂钱的耙子,咱女人就是装钱的匣子,手可千万不能松。”
姚青青只管答应,阳奉阴违也不是不可以。
……
“大夫,大夫,药来了。”
盛云泽已经是满头大汗。
“先做抗敏实验,然后注射。”
盛云泽一直没离开。
他就趴在窗口处,焦急的目光紧随着医生的一举一动。
新生儿监护室内,仪器的嘀嗒声和偶尔传来的婴儿啼哭声交织在一起,让人紧张又充满期待。
盛云泽默默祈祷,希望给孩子带来生的转机,不然,他都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孩子的母亲。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也不知道过的多久,医生才走出来,摘下了口罩。
“各方面指标都趋稳趋好,可以松口气了,这款特效药临床治愈率在98%以上,还是有很大希望的。”
“谢谢大夫,我还是那句话,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