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海琼没想到，盛云泽带她去的是派出所审讯室。
她笑了，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
“小刘，在外面守着，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所长。”
赵海琼笑着问：“云泽，我是犯了什么错误？你把我带到这种地方。”
说实话，还有一点点伤心呢。
盛云泽指了指椅子，“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有些信息需要理清一下。”
盛云泽翻着桌子上的纸张，说道：“赵海琼，你的籍贯不是曹家庄，也不是东北，你的母亲也不姓赵，根本不存在随母姓这一说法。
所以，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姨奶奶，这么费尽心思冒充，是有什么目的？”
调查的很彻底。
“你说我有什么目的？”
盛云泽皱了皱眉，“不想说？那我就上报了，按正常的法律程序来。”
赵海琼知道后果，看盛云泽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还真能做的出来。
“我是你妈。”
盛云泽有一丝愠怒，“别胡说八道，我没有妈。”
“哪个孩子也有妈，谁也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你的生日是十月十六，二十七年前，我在县医院生下的你。”
盛奶奶一直对盛云泽没隐瞒他的身世，他的生日是十月十六，是捡到他的那一天。
经过了刚开始的惊讶，盛云泽逐渐冷静下来，他冷冷地看着赵海琼，“你说你是我妈，证据呢？就凭你一张嘴？”
赵海琼确实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还是硬着头皮说：“当年是我父母把你扔了，他们告诉我是死胎，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我接近你就是想补偿你。
你姥姥说，你腰上有三块痣，是连在一起的，两青一红。”
盛云泽的后腰确实有三块痣。
“村子的人都知道，不足为奇。”
小时候光过屁股，瞒不住人，赵海琼只要稍微一打听就知道。
“那我真的不能证明了，我生下你还在昏迷中，你就被抱走了，一直以来，他们告诉我的就是孩子死了。”
盛云泽冷冷一笑，“补偿？现在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我小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呢？现在我长大了，有妻有子有工作，不需要你的补偿。”
赵海琼低下头，声音满是苦涩，“我知道我错了，自从知道你还活着，我一直活在愧疚里。我没想别的，只想看见你，帮帮你，你不认我也无所谓。”
盛云泽深吸一口气，“那你现在说这些想怎么样？让我原谅你？”
赵海琼急切地说：“我没想让你马上原谅我，我只希望能有机会弥补。”
盛云泽沉默了许久，然后缓缓开口，“我不需要，你先走吧，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赵海琼犹豫了一下，起身离开了审讯室，盛云泽又叫住了她。
“你说你是我妈，那我的父亲是谁？是姓顾的那个人吗？”
赵海琼说不吃惊是假的，这小子不怀疑则已，一怀疑精准命中。
“你怎么知道？”
“因为老顾把事情都跟我说了，你和他上的是同一所大学，你说他抛弃过你。”
这东西两两说还可以，扛不住三方对账，一对账就不行了。
“是，他就是你父亲，当年我们在大学里谈的恋爱，一次情……意外就有了你。是他许下的承诺，会去我家里提亲，是他辜负了我，是他欺骗了我，所以我恨他。”
盛云泽不是公私不分的人，公私他分的很清楚：“不管你怎么恨他，他是人才，我都要保护他。好了，我问完了，你可以走了。”
盛云泽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眼神有些复杂，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突然出现的“母亲”。
还有那个抛弃她们母子的“父亲”。
……
结果，姚青青自然会问的。
盛云泽也没打算瞒着她，他们才是一家人，虽然他的出生有些不堪。
“媳妇，赵海琼是我妈。当年她和我爸在大学恋爱，意外有了我。我爸没兑现提亲的承诺，抛弃了她，她父母怕我影响她的以后，就把我扔了。”
盛云泽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姚青青。
姚青青心疼地抱住盛云泽，“云泽，过去的事都过去了，孩子没法选择自己的父母。长辈的事交给长辈处理，别太往心里去。”
盛云泽苦笑着说：“我知道，可突然冒出来这么个妈和爸，我很矛盾，也没法接受。”
姚青青轻抚着他的背，安慰道：“咱们慢慢处理，你不是还有我和孩子吗，咱们才是一家人。至于你那个妈，她想弥补，咱们就看她以后的表现。认不认的看你自己，也要尊重奶奶。”
盛云泽点了点头，有了姚青青这番话，他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顾时瑾的回信寄过来了，保险起见是寄到盛云泽这里的。
下了班，盛云泽给他送过去。
姚青青给他拿厚外套，太阳落下去，还是挺冷的。
姚青青双手帮男人整理衣领，抬头看了他一眼，“做好准备了吗？”
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这还是父子俩第一次见面。
“早晚都要见的。”
“心态不错。”姚青青拍了拍他的胳膊，“走吧，早去早回。”
顾时瑾正在用小锅灶做饭，上面炒着大白菜，下面埋着土豆。
没下过一天地的顾时瑾，短短几个月，学会了农活、做饭、菜也种的不错。
“盛所长来了？”
顾时瑾赶紧找板凳让他坐下。
“他们给我一包春茶，山上采的，我泡一壶，请盛所长尝尝。”
曾经也是天之骄子，如今活的小心翼翼，盛云泽感受到了他的卑微。
“不用忙活了。”
“要的，你不经常来。”
顾时瑾有喝茶的习惯，如今过的落魄，唯独喝茶没有丢。
泡了有十分钟，顾时瑾双手捧着茶杯，递到盛云泽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讨好与忐忑。
“请。”
老茶树泡茶口感就是不一样，味甘清冽。
“你同学的回信，我给送过来了。”
盛云泽从军用书包里把信取了出来，顾时瑾赶紧拆开，读了起来。
顾时瑾的表情晦涩难懂。
“信上怎么说？”
“我确实跟赵海琼谈过恋爱，当时的同学都知道。”
盛云泽很是疑惑，“别人都知道，你为什么不知道呢？你可是当事人。”
顾时瑾也说不清楚，他记忆里就没有这一段，他记忆里也没有赵海琼这个人。
盛云泽不确定顾时瑾是不是装的。
见到了被自己辜负的人，然后找借口逃避责任，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只能说顾时瑾渣的彻底。
“你在北市结婚了吗？”盛云泽问。
“结了，是我们一个世交的女儿。”
“那孩子呢？”盛云泽又问。
“有一个儿子，已经跟我划清界线了，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