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冬的第一场雪。
能没过脚面的深度。
天地一色，圣洁，如同心灵的洗涤。
赵海琼早起就拿着工具铲雪。
然后她又开始往盛云泽家的方向扫。
“赵主任，有人找。”传达室的老董喊道。
“找我？”
“对。”
“什么人啊？”
“不认识，只说他是外地来的。”
赵海琼在北方小城工作生活多年，外地人还真想不到是谁。
“走吧，我跟你去。”
推开传达室的门，赵海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顾时瑾。
“怎么是你？”
“是我，赵海琼，我有事找你。”
赵海琼下意识抗拒，“我和你没有什么好谈的。”
顾时瑾：“赵海琼，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我是连夜赶过来的。”
顾时瑾这几天都在外面，没有时间打理自己，有些蓬头垢面，不修边幅，憔悴。
又因为骤然变天，身子单薄。
赵海琼有些心软了。
“去我办公室吧。”
虽然没到上班时间，办公室相对安静，又相对不那么隐蔽，不用避嫌。
赵海琼想起来还没吃饭，她得先去打饭。
“我也没吃，可以给我打一份吗？”
“你不是从招待所过来的？招待所不提供吃？”
“我从安子公社来的。”
安子公社离这里可得有二十多里地。
“你去安子公社办事？”
顾时瑾实话实说：“昨天县城到这里的车没有了，去安子公社的还有，我在安子公社住了一晚，三四点钟就开始往这边走。”
赵海琼心里五味杂陈，嘴上却还是硬邦邦说道：“行吧，你跟我去食堂。”
两人到了食堂，赵海琼打了两份饭菜，找了个角落坐下。吃饭时，顾时瑾欲言又止，赵海琼也没催他。
吃完饭，他们来到办公室。
“想说什么赶紧说，等会儿我还要上班，有公事要处理。”
顾时瑾深吸一口气，说道：“海琼，过去的事我都想起来了。”
赵海琼确实是吃了一惊，她还以为顾时瑾永远也想不起来，她只是顾时瑾生活当中的一个过客。
“你想起什么来了？”
“我和你是同学，刚上学没多久，你就老是从我们班经过，偷偷的看我。
那时候我故作高冷，没理你，有一次春游，我一个人迷了路，摔伤了，是你通知别人救的我。
后来我们相处的很好，互帮互助，没说过喜欢，但其实就是在谈恋爱……我们还做过更亲密的事，我都记得。”
赵海琼没有激动，这么些年过去了，她早已经放弃了对顾时瑾的幻想。
如今，就像自己执着多年，得到了一个答案一样。
“知道了，没有什么可说的，恭喜你，终于不那么混沌了。”
“之前是我不好，我出了车祸，失去了关于你的记忆，辜负了你。
但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我爱的是你，和家里人无关。我连夜赶来，就是想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赵海琼愣住了，她没想到顾时瑾大老远跑来是为了说这个。
她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顾时瑾，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我现在过得很好，有自己的工作和生活，什么情啊爱的都和我无关了。”
二十多年了，彼此生活在不同的环境里，没有交集，就算是当初爱过，如今也淡了。
怕是回不去了。
顾时瑾眼神黯淡，可还是不死心地说：“那我们就重新谈恋爱，你就当重新认识我。”
赵海琼看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办公室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顾时瑾，你的妻子是丁妍是吧？”
顾时瑾神情黯了黯，“我车祸失去了记忆，醒来的时候见到的人就是丁妍，她跟我妈合起伙来，骗我说我的初恋就是她，虽然那时候我对她没什么感觉，但人要负责，不是吗？过了三年，我就跟她结婚了。”
赵海琼冷笑一声，“你要负责，那我呢？这么多年我又算什么？你现在说重新开始，可你已经有家庭了。”
顾时瑾急切地说：“我和丁妍已经离婚了，我不能再辜负你。”
赵海琼却不为所动，“你别冲动做决定，婚姻不是儿戏。而且这么多年，我早已习惯了现在的生活。”
这时，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丁妍怒气冲冲地站在门口。
“顾时瑾，你居然为了这个女人要和我离婚！”
原来，丁妍发现顾时瑾不见了，先是找到了学校，又一路打听找到了这里。
来的可真快。
“丁妍，别倒打一耙，是你为了你儿子跟我离婚的，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你把这两句话诠释的明明白白的。”
丁妍又转向赵海琼，“你别以为他现在说爱你就是真的，他只不过是恨我，他能抛弃你一次，就会抛弃你第二次。”
赵海琼平静地看着她，“你放心，我不会和有妇之夫有什么纠葛。顾时瑾，你回去好好处理你的家庭，别再来打扰我了。”
顾时瑾看着决绝的赵海琼，知道今天是无法改变她的心意了。
“我改天再来。”
“改天也别来。”
顾时瑾走在前面，任凭丁妍怎么喊他都不回头。
盛云泽夫妻也要开始上班，好巧不巧地就和顾时瑾相遇了。
“顾同志？”
顾时瑾多少有点不自然，“我回来办点事，我先走了。”
看着顾时瑾匆匆忙忙的，姚青青小声问：“他怎么了？”
“不知道，不管了，先上班去。”
两人往前走了走，又遇到了丁妍。
姚青青不认识，但盛云泽认识。
两个人同时出现，可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丁妍冲盛云泽点了点头，快步走远了。
姚青青拉了拉盛云泽的胳膊，“她是谁啊？”
“顾时瑾的前妻，上次来离婚的那个。”
“离婚了又来干什么？”
盛云泽真相了：“是不是看老顾恢复工作了，又想复婚？”
姚青青哼了一声，“要是老顾答应了，我都看不起他。”
不过说归说，别人家的事，姚青青不掺和。
丁妍一路小跑，终于追上了顾时瑾。
“你到底想怎样？我都说了我是为了孩子才跟你离婚的，又不是什么大是大非，你至于吗？”
“至于，丁妍，我都知道了，你根本不是我的初恋，我根本没有爱过你，你是爱情的窃贼。”
丁妍脸色都变了，极其难看，“这是谁告诉你的？我是窃贼，你能跟我生孩子？”
“不是谁告诉我，是事实如此，丁妍，我都想起来了，你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