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绾出了门,一打听之下,就知晓各位表兄去了哪里。
她正要去找他们,经过京城拱桥的时候,突然间有人嚷嚷说水里面有个人。
怀绾挤过去的时候,人已经被抬上来了,只是看那面目已经看不清,可以看出已经死了。
“啊,我的姑娘啊。”突然间一声哀嚎,有人认了。
“秦家的姑娘啊,不是刚出嫁吗?”
“你还不知晓吧,这位姑娘出嫁之前心里面有人,出嫁第二天就被夫家知晓了,夫家说了她两句,人就跑了。”
“这肯定是羞愤投河了。”
“……”
怀绾看了看那尸体一眼,腹部平平的,跟师傅讲解的投河自尽的人一点都不像。
怀绾正看着,就听见身后一声,怀绾妹妹。
怀绾回眸望去,是弘历还有那些表兄们。
二公主的儿子桑目,三公主的儿子伦布拉,四公主的儿子,塞布腾。
还有几个大臣的儿子,怀绾只认识富察傅清,那人是弘历的伴读。“正说去找你们呢。”
“怀绾,各位表兄对你都很好奇呢,刚才知晓你出来了,都要来接你呢。”
桑目觉得这话有些露骨了,他则解释道:“最主要是想要怀绾妹妹领着我们去吃正宗的火锅呢,弘历兄弟去了都没面子呢。”
弘历不常出来,所以在那家火锅店不脸熟,没面子也是应当的。而且火锅店的制度非常的严格,先到先得,绝不定位。
“这个没问题,若是没位置了,咱们去后面单独开桌了。”
几个人正说着话,那边又传来了妇人的哀嚎声,好像是受害者的母亲不相信女儿会自杀,她说她女儿并没有不轨。
弘历看了看那边的热闹,眉头有些不悦。
“官员们来的有些晚了。”
怀绾道:“走,咱们去看看热闹。”
这种事,弘历等人本来不需要去管,这是官员们的事情。
不过瞧着怀绾妹妹这么热衷,大家也没驳了面子。
“反正没事,咱们过去看看,顺便监督下官员们尽职不尽职。”
怀绾跟随众人过去,站在知府衙门门口,看着里面的人审理案件。
这件事关联人员,就是秦家夫妻两个,和吴家的母子两个。
死者是秦家的女儿,刚成婚没几天。
“大人,我女儿消失了七日,吴家母子两个一口咬定我女儿与人有染,新婚第二日就离家出走,这是污蔑啊,我女儿清清白白,怎么嫁给他就不清白了,这其中一定是吴家人阴谋,害了我女儿,还污蔑我女儿清誉,请青天大老爷给我们做主啊。”
“放屁,分明是她女儿行为不检,羞于苟活,跳河自尽的,与我们有何关系?她就是不投河,像她这种不知检点,不知羞耻的女人,也要被浸猪笼的。”
“哼,你胡说,我女儿清清白白,没有不检点。”
“洞房花烛夜,你女儿没有落红,不是不检点还是什么?你们秦家骗婚,这一点,我们吴家绝对不会放过,我儿大好青年,平白的惹了一身骚啊,他才十六岁,就成了鳏夫,青天大老爷,你们一定要给我们评评理啊。”
这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不过怀绾对这种烦心事,实在是没什么感觉,她比较好奇,那女孩子是淹死的,还是说死后被人扔下去的。
知府大人则道:“这人是淹死的还是被人杀死的,只要仵作验明下,就可以知晓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仵作模样的人,拖着箱子过来了。
那个仵作是个男人。
这人一进来,秦家夫妻两个,就直接摇头。
“不能让他给我女儿检验,他是男人啊,不能……”
女儿刚被人污蔑不正经,死后还要被男人们看光,她死后又要被人嚼舌根了。
所以这万万不能啊。
“胡闹,本官行事,自然有本官的道理。”
怀绾看她们闹腾,她则对几个兄弟道:“咱们去后堂看看。”
“怀绾妹妹,你想干什么?”
“看看尸体,你们难道不好奇,这女人是怎么死的吗?”
弘历:他好奇那么一点点。
富察氏傅清:不,他一点都不好奇啊。
塞布腾看着怀绾那满目精光,心中有莫名后怕,一个女孩子,对尸体感兴趣?
这是恶趣味,还是试探?
“既然怀绾妹妹想知晓,咱们就去看看吧。”
桑目和伦布拉相互看了一眼,也不甘落后道:“走,咱们去看看。”
怀绾嘴角擒住一丝的笑容,她上前一步道:“这位夫人,既然你不想让男仵作为你女儿验明,那么若是女的,就能吗?”
秦夫人微微愣了神,随机点了点头。
女人,是可以的。
“那好,我来帮你女儿检验,如何?”
不待秦夫人说话,知府大人就开始嚷嚷了。
“哪里来的小孩子,藐视公堂,你们可知晓是何罪?”
怀绾看了弘历一眼,弘历身后的侍卫,将胸中的腰牌拿出来,道:“大人,不知这样,我们可否帮忙?”
那是宫里面的侍卫腰牌?
知府大人忙要见礼,就听弘历道:“免了,办案要紧。”
知府大人看了看怀绾,心中道:一个小女娃娃,添什么乱啊。这要毁掉了证据,可怎么好啊。
怀绾可不给他反应的时间。
直接踏入了后堂。
众人进去,看着面目全非的尸体,率先受不住的是富察氏傅清。
至于别的人,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
怀绾管不了那么多,她看见尸体就比较兴奋。
“你们几个,将帷帐拉起来。”
很快,怀绾就进去了。
这次的验尸很简单,不到片刻就已经摸清楚了。
“死者女性,大概十五六岁,鼻孔内无污浊,腹部没膨胀……死者后脑部有肿块,初步验定,这人是被人用利器砸伤了后脑,至于人是被砸伤的,还是被淹死的,需要进一步检验。”
进一步检验?
塞布腾轻声呢喃出:“如何进一步检验?”
“剖尸,一般来说,淹死的人,胸腔内会有一定的积水,如果她没有,那么可以确定,她是被利器所害,而非淹死的。”
怀绾的话,清晰的传入殿堂。
塞布腾只觉得头皮发麻,不是因为看见尸体,而是对怀绾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带着玩味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京城的格格们不都像母亲那般温婉大方的吗?
怀绾她?
喜欢剖尸?
这一定不是真的。
伦布拉:这一定不是真的。
桑目:……
知府大人看了看仵作,那仵作点了点头,论证怀绾说的是真的。
“确实该如此。”
吴家母子两个,相互看了看,脸上瞬间就不好了。
“怎么能?就算是他被利器所害,说不定是她跑出去,找狗男人,那狗男人抛弃了她,她们起了争执,是那狗男人害了她。”
“我女儿没有,吴氏,你欺人太甚。”
“干嘛这么急着撇清干系啊,还没有结果呢。”怀绾出来,手上还带着一套护具,那东西她从哪里变出来的?
她出来问秦氏道:“要剖尸吗?”
秦氏摇了摇头,道:“不能这么毁我的女儿啊。”
“如果你不验,就很难为你女儿洗清嫌疑,或者,你也觉得,吴氏所言是真,是你女儿不检点?”是带着污点还是洗清污点,这要看你们。
“不,我女儿没有,我女儿没有……她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这句话是秦氏嘶吼出声的。
“那么就剖开尸体看看,如此能进一步知晓你女儿的死因。如果你阻拦,那么就不能将凶手定罪。”
秦家男人倒是够男人,他似乎觉得面前的女孩不是一般人,看知府大人的态度就知晓了。
“剖。”
“不,相公,不能……”
“我相信我女儿清清白白,她没有与人苟且。”
最终,他们决定剖尸了。
当怀绾真的剖尸了,塞布腾对怀绾那最后的希冀都破灭了。
她那娴熟的动作,论证了她经常干这事,剖尸?
他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怕是承受不住。
富察傅清直接尿了。
弘历倒是还好,他尴尬的看着众位表兄们,想为怀绾说一两句好话,可是?剖尸啊,正常女人会剖尸吗?
不能。
“已经确认了,胸腔内没有一点的积水,那么就说明,人是被杀了之后,才被抛尸的。”
“我的女儿啊……”秦氏哭着倒在了他男人身上。
吴氏还要往死人身上泼脏水,说是人跑出来,害她之人另有其人。
怀绾心中似乎已经有了定论,她看向吴氏问道:“你说她是新婚第二日才离家出走的,是吗?”
“是啊……”
“洞房了吗?”
“洞……了……”
怀绾问的是吴家儿子,她看着他问道:“洞房了吗?”
吴氏怕自家儿子说漏嘴,忙道:“你这女子好不知羞,怎么能问男人这种事?”
怀绾在她们两人之间看了看,无所谓道:“那应该是洞房了,否则怎么知晓女人不清白呢。”
嗯?
“是,洞房了。”
怀绾再次道:“洞房了啊,那你说她是隔日离家出走的,那为何还一身嫁衣呢?按理说不该换上便服了吗?还是说洞房那晚上,新娘就已经离开家了?”
吴氏突然间一阵慌张,她怎么就忘记这茬了。
但是她很快辩解道:“我们知晓她不洁之后,就准备将其送走,自然穿的是嫁衣。”
怀绾不耻。
“你在说谎。”
“我没有说谎……”
“第一,秦家女子时至今日,还是完璧之身,所以,你儿子不行,没有跟人家姑娘圆房。你所言的隔日发现没有落红之事,是无稽之谈。第二,她若是有心爱之人,就不会穿着嫁给别人的嫁衣去见心上人,所以她发现你儿子不行,恼羞成怒要回家,你儿子不愿意,与之发生争执,推让之下,将秦家女子摔在了桌角,一命呜呼。之后为了掩饰你们的罪行,抛尸在外。”
这猜测真是精准。
吴氏突然间哑然,但是很快就嚷嚷道: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子,我儿子没有不行,没有……”
怀绾嘲讽的看了她一眼,随机不再理会。
她看向知府大人,则道:“剩下的事情,麻烦知府大人去吴家查查了,吴家距离拱桥有好长一段路途,不可能无人发现。”
“本官正有此意。”
随后知府大人就吩咐人去查。
怀绾还有事,领着人就走了。
只是这一路上,众人都沉默。
到了那家酒楼,已经过了饭点,里面的人不多,里面有位置的。
吃饭期间,众人看着上来的羊肉牛肉片,突然间毫无食欲。
富察氏傅清看见肉的时候,直接就吐了。
弘历瞧着场面有些尴尬啊。
他出声道:“今日的肉瞧着不新鲜,撤下去吧,多上点素菜。”
听见不新鲜的这个词,小二姑娘不乐意了。
她道:“这事今日新杀的牛肉,怎么能不新鲜,这位公子,您可千万别污蔑我们,毁了我们生意。”
怀绾安抚她道:“没事,你下去吧,他们最近斋戒,没关系,我吃肉。”
打发走小二姑娘。
弘历则道:“你怎么还能吃得下?”
“我为什么吃不下?我一天要见不知多少这样的尸体,不犒赏一下自己,太对不起我这一天辛苦了?”
弘历问:“刚才你本来能够套出她的话,怎么最后却又停止了?”
“你们觉得我说的是对的吗?”
“差不多吧?”
“不,不能差不多,要有证据,人证物证俱在,这才能定罪。而且,若是我将知府大人的事情都干了,那么知府大人不就失业了?”
弘历:呵呵
你刚才都说完了啊。
“你怎么不怀疑她新婚之夜后悔嫁人,直接逃走了,然后在路上被人所害?”
“害人者,皆是有所图,你看她,还是完璧之身,图钱怎么会让人死?”
完璧之身?
这话一个小姑娘竟然这般随意的说出来,这这这这……
弘历无话可说啊。
看着几位表兄,弘历无奈摇了摇头。
“你什么时候开始学习这个的?”
“刚开始学,怎么样?还可以吧?”
呵呵,是真的可以。
“我可警告你们,出去别乱说,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啊。”
说着她恶狠狠的将盘中的牛肉,一片一片的夹起来,然后在火锅里面涮了涮,那模样仿佛是说,你们若是敢乱说,我就将你们一个个的切开,涮肉吃。
呕。
怀绾听见有人吐了。
富察傅清?
当初敢拒绝怀庆姐姐的人。
真不怎么样,他还有脸拒绝?
真是,自不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