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指着独孤远道大声道:“你住嘴!我不许你这样说我的父亲!”
独孤远道怒道:“好,那我就全都告诉你,让你知道你的父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接着,他又说道:“当时,就在我和阿月相好的时候,却不知道我的大师兄也一直偷偷地喜欢着阿月。只不过,大师兄性格比较内向,他并没有明目张胆地去追小师妹阿月,而是暗地里搞小动作。眼看着阿月和我相好,大师兄明面上是在为我开心,其实暗地里在寻找着把我们拆散的方法。”
“终于有一天,他按捺不住了,他送给阿月一些小礼物,并向阿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当时,阿月并没有答应他的追求。虽然我恰好在暗地里看到了这一幕,但是我还是不动声色,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他是我的大师兄,是我的亲人,我不想和他撕破脸皮,这样对我们两个没有好处。”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遥望着惨白的苍穹,道:“没想到,大师兄越来越得寸进尺,三番五次来找阿月。我虽然几次想要出现对付他,但是一想到他是我的大师兄,我又忍了。那个时候我天真地想,我和阿月情比金坚,就算大师兄再怎么样阿月都不会变心的,她永远会陪着我的。”
“可是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成亲的当日,新娘子竟然丢下我一个人和大师兄跑了!四大宗派的人全都在这里,他们两个不仅让我颜面扫地,还丢尽了剑宗的颜面!江湖上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他们全都把这件事情当做一个笑柄。”说着,他苦笑了一下,“你知道我当时的处境有多难,我恨不得立刻就去自杀!”
江陵的内心十分的矛盾,表情也越来越痛苦起来。他缓缓地看向崔峥嵘,半晌之后才吐出一句道:“崔帮主,他说的可是真的?”
其实,江陵的心里也知道独孤远道说的都是真的。因为现在的独孤远道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他没有必要再去撒谎。但是即使这样,他依旧抱着一丝希望能够听到崔峥嵘否认的声音,哪怕是在骗自己。
然而,崔峥嵘却垂着头说道:“虽然我不知道他说的细节是真是假。但实际你的母亲阿月和你的父亲在独孤远道的成亲礼上意外失踪确实如此。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江湖,那个时候江湖上的人都知道。”
江陵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他的头也好像是五马分尸一样,疼痛欲裂。他实在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谁知独孤远道又在这堆火上浇了一把油,在这堆雪上又添了一把冰:“还可以告诉你的是,当小师妹阿月和大师兄失踪的时候,师父是十分生气的,到处派弟子们寻找他们的下落。谁知道找了好几个月,他们依旧是杳无音信。渐渐地,师父的担心变成了着急,担忧,恐惧。后来,由于我的师父思念女儿过度,久病难愈,就郁郁而终了。由于大师兄不在,所以他才把这个掌门交给了我,并嘱托我继续寻找他们两个的下落。嗯,这么细细说来,是你的亲生父母害死了你的师祖!”
江陵还是在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已经崩溃了,已经超出自己精神的极限了。
大家看到江陵这个样子,内心都十分的焦急。尤其是箫楚楚和梦蝴蝶,她们急的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可是谁也没有办法劝劝江陵。
独孤远道看到了自己预期的效果,心里十分开心,悠然说道:“这下你知道他们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了吧?”
在那个时候,背叛师门,男女私奔,不给父母养老送终都是大罪。江陵听到自己的父母竟然是一个这样的人,内心真的很崩溃。
现在的许多人更是变本加厉,做出许许多多令人不齿的事情。他们可曾想过将来有一日如何面对自己的孩子,如何给自己的孩子做一个榜样?
可这画面正是独孤远道想要看到的。只有这样,才能够解自己多年的心头之恨。如果不是为了看到这一天,他又怎么可能让江陵活到现在?
这个时候,崔峥嵘又说道:“这么说,你按照你师父的遗命去寻找他们的下落了?”
独孤远道诡谲地笑道:“当然。即使师父没有遗命,我也会去寻找他们。”
忍无可忍的遥临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气,大声喝道:“别再假惺惺的了,你会有这么好心?”
独孤远道听了这句话,悠然道:“我当然没有这份好心!为了寻找他们的下落,我和我的生死兄弟杀千刀创立了黑衣帮。经过了几年的努力,黑衣帮渐渐地壮大起来。为了寻找他们两个,我是煞费苦心,挨家挨户地寻找,终于在一个十分隐秘的地方找到了他们的下落。”
崔峥嵘冷冷道:“那为什么你所到之处没有活口?”
独孤远道悠然道:“既然他们知道了我们的目的,我就不能再让他们活在这个世上!”
崔峥嵘怒道:“可是他们和你并没有冤仇!”
“可死人才是最听话的!”独孤远道立刻接道,“虽然没有冤仇,但是如果他们将我寻找大师兄与阿月的消息走漏出去,让阿月知道了这件事情,那我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他们的下落了。”
说着,独孤远道的脸色又一次变得十分邪恶起来,说道:”他们活着也是要经历生老病死之苦,早死晚死都是死。那我为什么就不成全他们,让他们在一瞬间解脱呢?这么算起来,我倒也是做了一件好事!”
崔峥嵘气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说了一个字:“你!”
然后,他顿了顿,又道:“虽然人在世上确实要经历诸多的痛苦,但最起码人还可以在健康的时候选择生存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随时结束他们的生命!”
独孤远道说:“为了我的大计,死点人又算的了什么呢!每一个王朝的建立,都是通过累累白骨建立起来的,我为了我的事情才杀了这几个人又算的了什么呢?能够死在我的手下,也是他们三世修来的福分不是吗?”
“你真的是无药可救了!”
独孤远道道:“你不也是为了对付我召集江湖上的人吗?为了对付我黑衣帮,把自己的那伙人叫做青衣帮,不是吗?”
崔峥嵘义正言辞地说道:“那是因为你作恶多端,人人得而诛之!所以我才专门针对你黑衣帮建立了一个帮派叫做青衣帮。除了为了正义加入青衣帮对付你的人,其余的人都曾受到过你的伤害!”
独孤远道叹道:“恶也好,善也罢,又能怎么样呢?我独孤远道最不怕的就是结各种各样的仇家。相反,交友不慎才是一件最可怕的事情。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把你推到万劫不复的深渊!”
崔峥嵘争辩道:“难道你不认为你这是以偏概全吗?只有心里向善,以真诚待人,你一定可以遇到许多生死之交!”
独孤远道咬着牙,恶狠狠地盯着崔峥嵘,似乎立刻将他吞噬:“难道我心善就可以让阿月对我回心转意吗?告诉你,不可能!”
说到这里,独孤远道已经怒发冲冠地指着崔峥嵘。
崔峥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曾经以为你早已经放下了,没想到你依旧还是那么执着。你执着了这么多年痛苦了这么多年,丝毫没有一点的快乐,这又是何必呢?”
独孤远道冷冷地回道:“我根本不需要任何的快乐,痛苦是支撑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我活着的意义就是报仇,让我的仇人受到比我多十倍以上的痛苦。
这时候的江陵已经缓过了神来。他吃力地站直了身子,缓缓吐道:“既然你说我父母是你的大师兄和小师妹,那他们两个的武功加在一起应该比你厉害才对,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死在了你的手下?”
独孤远道道:“那个时候我虽然已经是怒不可遏,但是还没有失去理智。我当然清楚大师兄的武功比我高强。再加上阿月做他的帮手,我想杀他们是十分困难的。可谁知道呢,老天偏偏就眷顾了我这个痴情的人。虽然大师兄横刀夺爱,赢得了阿月的芳心,但这也就意味着,大师兄为自己挖了一个大坑。他自认为自己可以高枕无忧了,但是他没想到,师父任命我为剑宗的掌门之后,同时将剑宗的那本心法也传给了我。我练了那本心法之后,大师兄和阿月加在一起也不是我的对手!”
“但是这些还是不够。为了以防万一,我还琢磨出了一门独门绝技‘弹核指’。剑宗的要义本就是万物皆可为剑,所以我很快就把这门独门绝技练的炉火纯青。我的弹核指虽然在那个时候的威力还远不如现在,但杀大师兄和阿月就已经足够!”
独孤远道又露出了非常得意的表情,说道:“可让我绝对没有想到的是,大师兄和阿月躲起来了之后,就很少再动过剑。渐渐地,他们对那点剑法早已生疏。当我和他们动手的时候,不出十招就将他们轻易打败了。”
江陵的父母不出十招就败在了黑衣帮帮主的剑下,自己也确实看到了,因此对于这件事情,他并没有否认。
江陵沉默了半天,才说道:“既然你那么爱阿月,为什么还狠心下手杀了她?”
独孤远道冷冷道:“当你深爱一个心里不再有你的人,随着时间的沉淀,这种爱会慢慢地扭曲,慢慢地变形,最后变成了一种比恨还要可怕的情感。我本来是一个意气风发,对未来充满追求的少年,是她让我的内心渐渐地失去自我,充满了愤怒!既然她已经选择了背叛我,那么,死就是她的唯一下场!”
江陵虽然很愤怒,但是还是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办法继续说下去。
独孤远道悠然道:“后来,我就一气之下将你们江家上上下下二十几口人杀的是片甲不留。让我意外的是,你这个孽种我竟然给漏掉了!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他们两个竟然还有个孽种!”
独孤远道口中的孽种,当然说的就是江陵。
江陵虽然狠狠地瞪着独孤远道,但是并没有说话。
此时无声胜有声。
独孤远道接着说道:“直到那天你和箫楚楚把我救走的那一日,我就知道了你的身份。到了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他们两个竟然还留有孽种!”
箫楚楚打断了独孤远道的话,大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江哥哥的身份的?”
独孤远道道:“很简单,我在你们江家庄看见你们管家在他们两个的灵位前上香。人是我蒙面的时候杀的,所以我当然知道。”
客人依旧还在,而主人却已经逃之夭夭了。
江陵、箫楚楚、辛空、崔峥嵘、苏云水、遥临和梦蝴蝶都聚在了剑宗的大厅里。
整个大厅里的气氛十分的压抑,那种感觉就像大雨来临之际天上的厚厚乌云将地面紧紧包围,让人都喘不过气来。可是所有的人都保持着沉默,谁也没有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终于,崔峥嵘开口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感慨道:“想不到我青衣帮和黑衣帮斗了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直都不知道独孤远道就是黑衣帮帮主。唉,可悲啊。”
一脸呆滞的江陵淡淡地说道:“更让我想不到的是我的授业恩师竟然会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而我……还曾经救过他。”
虽然他说的很平淡,但是大家的心里都知道江陵的内心是最痛苦的。无论谁经历了他的事情,都会变得十分痛苦的。
尤其是梦蝴蝶和箫楚楚,她们关切的目光一直都没有离开过江陵,脸上写满了担心。不同的是,箫楚楚的脸上是一副焦急的神态,似乎把“担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而梦蝴蝶的脸上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丝毫看不出她心里的担忧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