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骁最后还是没去老宅，也没用司机，自己下了地库，开了那辆越野车，直奔立言阁。
沈冉说她之前就知道了。
自己应该问问的。
为什么没问呢？
因为昨晚，他一门心思只想着把人哄到手。
半年多前，时间并不久远，稍稍捋了一下，就全都清楚了。
他突然被老太太派去外地处理事情，中间突然接到沈冉签的那份离谱的离婚协议书，她和沈明翰、魏凯勾搭一起出去喝酒，自己又去处理了孩子……
各种谜之操作，一心只求离婚。
顾延骁把车窗放下来。
微凉的风吹入，扫过他沉敛的脸，又钻入他微波起伏的深眸。
路，确实太远了点。
到的时候已接近一点半，沈冉在办公室休息了会，刚起来，敲门声响起。
她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服，刚准备开口喊请进，顾延骁推门进来。
沈冉略有楞登。
“你不是去顾宅吃饭？”
看了一下时间，应该是挂了电话就出发了。
又问：“不会还没吃饭吧？”
顾延骁染了凉意的气息微沉，眸色深深看着她。
那么纤瘦的身体，里面到底藏了多大一颗心脏，才装得下那么多秘密？
很平静的口气，“陪我去吃点东西吧。”
沈冉点点头，“好。”
准备打电话给厨师。
顾延骁伸手过来抓住她的手，把手机也一起包进掌心。
“不用麻烦了，你们餐厅有什么吃什么。”
说着牵着人往外走。
顾延骁今天没有穿风衣外套，深灰色西装衬得他的脸越发冷峻沉敛，但他的手格外的暖。
沈冉任由他牵着。
午休时间，公区没有人，餐厅也空空荡荡。
路过厨房区的时候，沈冉顺口交代了一下，两个人进了靠里的包间。
坐下后，顾延骁开门见山。
“奶奶是不是拿那些资料来找过你？”
沈冉倒水的动作定住，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又突然跑过来。
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瞒的。
“是。她拿着那份资料来找我，让我跟你离婚。”
顾延骁深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平静的脸。
“为什么不跟我说？”
沈冉抬起眼睑，杏眼泛着凌凌碎光。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呢？你那个时候，心思全在吞并沈家上，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像你奶奶一样，用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是啊，他给过她信心了吗？
从来没有。
面对她的注视，顾延骁心像被什么撞了一下，眼底的责问之色无声敛去。
他甚至可以想象顾老太对她的羞辱。
语气变得艰难，“再怎么样，孩子的事情，我至少有权知道，你不能就那么私自处理掉。”
沈冉蹙眉，把倒好的水推到他面前。
“顾延骁，那个孩子，我确实没准备告诉你，我本来计划生下来，自己养的。”
“第一次看到那些资料那天，我刚好发现自己怀孕了。”握杯的手收紧，视线却直直看着对面的人，“但是老太太当时说得很清楚，她厌恶我身体的血，她不可能让我生下顾家的孩子。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吗？我怕被你们顾家哪个人知道了，就直接把我拉上手术台。”
顾延骁喉结轻滚。
听到沈冉又轻声补了一句，“我最害怕，那个人是你。”
没等顾延骁反应，她稍稍耸了耸肩，似乎在甩落一些没必要的情绪。
换了个稍微松快的语气。
“我当时想着，离了婚，再去找宋扬结婚，把孩子生下来。你知道的，他可以给我这个名分。”
“可惜，是宫外孕。”
抬眸看了顾延骁一眼。
“那天晚上你非要同房，第二天就突然破了，只能做手术处理掉。”
服务员推门进来送餐。
带入一股对流风，从顾延骁心头穿堂而过。
他站起来，走到窗边，站在风口想点一根烟。打火机的火焰被风吹散，他拢了好几次都没拢住。
最后颓败地放弃了。
身体压低，双手撑着窗沿，那样无声地站着。
服务员放下饭菜出去，刚好他桌面上的手机响起来。
顾老太的。
沈冉提醒他接，“你奶奶的。”
顾延骁背对她站着，暗沉嘶哑的声色，“帮我挂了吧。”
“你还是接吧，你要知道，你越是这样越容易给我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