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不再说话。
虽然觉得饿，但却食不知味，吃了几口就把饭端回厨房。
“吃这么少？不爱吃吗？”顾延骁问她，脚步跟上。
沈冉回头看他一眼，很平静的语气，“我吃完了，你回去吧。”
顾延骁亦步亦趋，“我送你回房间。”
从后厨出来，穿过户外花园，进入客房区的走廊。
她经过的地方，所有灯都亮着，目测6000K色温白光，明亮如同白日。
顾延骁在那一刻终于理解宋扬的用心：她怕黑。
所以她每次受到惊吓，就会慌不择路地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奔跑；所以她的房间，总是彻夜亮着一盏灯。
有那么多次，他可以更了解她，却总是一次次忽略她情感的需求。
顾延骁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纤瘦沉默的背影，愧疚和心疼两种情绪攀缠，紧紧捆绑他的呼吸，迈出去的脚步变得迟缓沉重。
不自觉间，重重呼出一口浊气。
沈冉似乎听到了，突然回头。
“我到了，你走吧。”
然后刷开门，一句多余的话都没给。
顾延骁盖下眼睑，遮挡双眸里的怜惜，以免触碰她的伤疤。
稍稍调整好之后，抬手抵住那扇准备闭合的门，用日常的口气。
“需要我进去陪你吗？”
沈冉靠着门沿，微垂着头，片刻之后露出泄气的表情。
“进来吧。”
她转身进了房间，走到床边之后开始脱衣服，脱了外套，又开始脱毛衣，手指开始解内衬衬衣纽扣的时候，顾延骁终于反应过来。
走过去按住她的手。
“冉冉，你？”
沈冉抬头，清明透彻的眼睛看着他。
“你这么费心费力，不就是想跟我睡吗？我说过了，我不会当你外面的情人。今晚就当还金融峰会那一次，以后我们两不相欠，你不要再来找我，可以吗？”
顾延骁在她平静的注视下，心愧又懊悔。
拿起外套把她捂好。
“对不起，冉冉，我收回之前说的话。”
压低身体，面对面和她平视。
“我当然想跟你睡，”手指轻点她的胸口处，“我更想珍惜这里。”
沈冉眸光闪了下。
她的心吗？
里面千疮百孔，还有一角是黑的。
实则没有她的皮囊好看。
这个世界上，了解事情全貌，知晓她身世，还愿意疼惜她的人，只有沈青山。
他已经死了。
冷漠寡情的顾延骁，他当不了沈青山。
沈冉现在也不强求。
山高地阔，日月星河，比起人生最沉痛的生离死别，爱情其实微不足道。
而且，如果靠近幸福的前提是，陷入无穷无尽的情绪漩涡，那其实大可不必。
“你确定不要吗？过了今晚，我不会再认账了。”
顾延骁看着她那张白皙的小脸，平静中带了点易碎的脆弱，离得那么近，鼻腔被她身上的香气填满。而此刻，窗外是游走的寒夜，室内灯光旖旎，他怎么会不想要。
他太想要了。
但却握拳压制着血液里叫嚣的欲望，极其无奈的口气。
“如果你有需求，我当然可以满足你。”
沈冉别过脸。
“我没需求。”
唇抿成一条线，把衣服穿上。
顾延骁仔细看着她的脸色，是不是有点生气了？
他现在确实有点拿不准她的心思。
想动又不敢动，很怕错误判断形势，最后把人推得更远。
毕竟，这小倔脾气真的很难哄。
最后沉敛克制的语气，“冉冉，你如果有需求，随时可以找我，我随叫随到。”
说完又补充一句。
“但只能是我，不能是其他男人。”
沈冉穿好外套，抬眸看他一眼。
想起一年多前，自己为了求他办事，也说了随叫随到。
“我找谁都跟你没关系，你回去吧。”
口干得厉害，好像有点热，是不是又要烧起来了？
转身准备倒一杯水，被顾延骁拉住。
“我已经跟奶奶提了解除婚约的事。”
说到“奶奶”，沈冉眼神里的僵滞一闪而过。
轻叹一口气，“那等你解除完婚约再来跟我聊随叫随到的事情。”
她太了解老太太的强势，更明白顾延骁的野心，他怎么可能甘心放弃整个顾氏集团。
下一秒，顾延骁放手，稍稍抬直身体，语气变得沉着有力。
“好。”
简洁明了。
微暗的眸光看着她，“那我真的走了？”
沈冉走到桌边倒了一杯水，背对着。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