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妈听到声音，从厨房出来。
“先生，太太，你们怎么回来了？”
沈冉愤怒的脑子万马奔腾，脸就像一只熟爆了的番茄。微微喘息着，意识有了片刻的混沌。
眼前太多熟悉的场景，让她迷糊又愣怔着。
然后本能张了张嘴，遵从着骨子里的教养，喊了一句：“妈妈！”
顾延骁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带点疑惑，尔后又被她迷茫的样子取悦。
舌头顶了顶被扇的那边腮，伸手撸她的头发。
“挺乖的。”
沙发上的许亦珂看着自己的亲儿子，嘴角差点没控制好。
她早上到的。
顾谦和去世的时候，她正和男朋友在北极看极光，错过了老人家的葬礼，过年特意回来祭拜。
下了飞机先回了顾家老宅的祠堂上香。
然后才知道，自己的儿子儿媳妇已经离婚半年了。
去年回来就住在他们这婚房，既然现在空了，就跟老太太要了陈妈过来帮忙收拾。
这刚安顿好，坐下来点了根烟，门口马上上演了一出好戏。
然后亲眼目睹自己那心硬如铁的儿子被扇了一耳光，情绪还挺稳定，末了还夸人家乖。
许亦珂表面风平浪静，心里不知道笑得多大声。
“嗯”一声。
亲热地招呼沈冉：“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坐吧。”
沈冉好像才回魂般，耳红目赤地尴尬改口。
“许阿姨。”
顺带着狠狠刮了顾延骁一眼。
许亦珂当然秒懂现在的形势，怎么说都是帮儿子。
“怎么叫都可以，但我喜欢被你喊妈妈。”
顾延骁摸了摸被扇的脸，花拳绣腿其实还真不太疼。只是这小野猫的爪子确实锋利，好像刮破了一点皮。
料到来硬的会被抓，没料到供亲妈免费观赏了一场戏。也好，按沈冉的性格，有长辈在，肯定不会夺门而出了。
顾总现在心态稳得很。
柜子里拿出两双拖鞋，还是一年前的。
“换吧，你妈妈都喊你进去坐了。”
然后自顾自换上拖鞋往屋里走。
这才跟许亦珂打招呼，妈也不叫。
“你怎么回来了？”
许亦珂理都不理他，走过去拉沈冉。
“好久不见了沈冉，既然都来了，留下来吃饭吧。”
厨房门口的陈妈插进来。
“对对对，我也好久没见太太了，以前经常就我们俩在家里，忽然冷不丁见不着面了，我这段时间还蛮想你的。”
沈冉一颗心被一波又一波的冲击打得左摇右晃，各种情绪交错，整个人混乱得六神无主。
很机械得顺从许亦珂的引诱，换了拖鞋，被她牵手进了屋。
举目环顾一周，外面花园的境况让人心酸，屋里却温馨明亮，方寸之间的细节，全是记忆里的模样。
顾延骁走进西厨餐厅。
“喝什么？”
他问沈冉。
沈冉稍稍收回视线，完全不想搭理。
许亦珂表情意味深长，还是给儿子台阶。
“都可以，谢谢。”
屋子太久没人住了，要什么没什么。
顾延骁最后倒了两杯水，放到两位女士面前，顺带抬眸看了一下沈冉的脸色。
挺僵的。
混乱过后的沈冉异常生气，除了生气，刚刚身体被亲出什么反应，自己心里最清楚。
所以现在的情绪里，含有恼羞成怒的成分。
但是有长辈在，也不好发作。
端起那杯水，一口气喝完。
那点水倒进去，马上被噌噌的火苗炸成水气——全蒸发了。
顾延骁看她眸光里的厉色，知道肯定不够灭火。
玩味般又问：“再来几杯？”
沈冉微垂着头，心底对他喊了一句“滚”。
眼角余光处，却是许亦珂直勾勾的注视，最后还是回应。
“不用。”
说完转头，不再理会顾延骁的存在。
“阿姨，你什么时候到的？”
许亦珂收了收看好戏的表情，坐直身体，把嘴角的烟摘掉，揉灭在烟火缸。
“早上。”
“这次回来住几天？”
“不好说。”视线在两个人身上走一圈，耸了耸肩，“看情况吧。”
又问沈冉：“项目做得顺利吗？”
许亦珂置身事外般，从头到尾不过问他们之间的事情，只是聊工作聊生活。
氛围慢慢变得轻松。
然后沈冉外套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
掏出来一看，林思存的。
下意识瞥了顾延骁一眼。
对许亦珂道：“阿姨不好意思，我去接个电话。”
起身，走向窗边。
顾延骁嘴角扯了扯，没有笑意。
许亦珂看穿一切。
低声问自己的好儿子：“所以，你是准备把人虏回家，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