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太是真没想到，顾延骁会对自己下手。
纵横商场五六十年，难免的，总会有玩擦边球的时候。而这些，最后竟然变成孙子手里的利剑，插向自己。
老太太冷静地配合完问讯，然后在律师的保释下回家，直接走到了后院的祠堂，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
直到顾延骁出现。
她转过头。
“跪下。”
顾延骁也没有半句辩解，在顾谦和的灵牌前跪下。
到了此刻，顾老太的情绪才彻底反扑，她拿起拐杖，直愣愣对着顾延骁的后背就挥过去。
力道之大，让自己的身体都差点扑倒。
管家跑过去扶住她，“老太太，你保重身体要紧。”
顾老太又举起拐杖劈头盖脸打过去。
顾延骁一点都没有躲，意味不明的口气。
“奶奶您悠着点，您这个时候倒下了，顾家现在这个烂摊子谁来收拾？”
顾老太气得全身都抖了。
管家：“五少爷你就别嘴硬了，你看你把老太太气的。”
老太太把管家一把推开，在椅子上坐下，深缓了几口气。
“顾氏集团是你爷爷，还有我们顾家三代人的心血，你今天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毁了它？”
顾延骁转过头。
“所以我当时就提醒您老人家收手了，可惜您并不听劝。“
顾老太眉心揪着，脸色暴怒又苍凉。
“你还是我乖孙吗？啊？延骁啊延骁，你从一岁就跟着奶奶，你是我一手带大的，怎么现在翅膀硬了，要反了？”
顾延骁到了此刻才微微低下头。
但是沉默过后，他暗哑的声音变得更加强硬。
“您要拿道德绑架我，首先您自己得有。沈冉，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你不应该随意取她性命。”
“她没做错吗？烂命一条就想缠着你不放。”
“她没有缠着我，我是非她不可。”
顾老太表情僵住，用一种怒其不争的眼神看着顾延骁。
“你非她不可？那我也告诉你，就沈冉那种出身，她一辈子都别想进我顾家的门。”
顾延骁反问：“所以您觉得谁的出身好？余媛媛？”
“媛媛就是好。余家祖上都是读书人，清贫但世代温良，她天性善良，性格乖巧，家庭关系简单，对顾家那更是一心一意付出，这样的女人做老婆最合适不过。你非要去纠缠一个轮奸犯的女儿，你到底要糊涂到什么时候？”
顾延骁冷笑。
“是吗？您就这么相信自己的眼光？”
顾老太敏锐地紧了紧双眸。
“你这话什么意思？”
顾延骁把随手揣着的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等您情绪稳定的时候再看吧，免得您一时承受不了。”
“还有，我递上去的那些资料，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您安心配合调查就行。”
“但是，”他转头看向顾谦和的灵牌，“如果沈冉再受到伤害，我不会再有所保留。”
“到时候，可不是股价暴跌这么简单。”
顾老太颤抖的语气，“你这是在威胁我？”
“提醒，我只是在善意地提醒奶奶。毕竟，您年纪这么大了，也不适合再干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
说完顾延骁给顾谦和磕了三个响头，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顾宅大门，顾延骁刷开手机，看到许亦珂的信息。
“沈冉知道她妈妈的情况了，也看到你奶奶大放厥词，还把人家项目搞成一滩烂泥，你自己看着办吧，最好永远别回来，免得被她赶出去。”
按灭手机，先回公寓洗个澡，结果下车的时候司机转头。
“顾总，你脖子上面怎么有血？”
顾延骁借着后视镜看一眼，估计是老太太第二下打的，衣领处一道淤青渗着星星血点。
他动作突然定了定。
不洗澡了。
“先直接去医院吧。”
司机看他一眼，衬衣都皱成那样了，还不换一件？
当然最后还是执行命令。
回到医院看到沈冉坐在床上，脸色恢复了一点血色，但眼神有点空，直愣愣看着窗外。
听到门声，她转过来看顾延骁一眼，毫无温度的表情。
没给她出声的机会，顾延骁把手里的一个袋子扔给阿雄。
“帮我擦药。”
沈冉漠然地把脸转回去，听到那个大男人一直滋滋叫。
“你轻一点，很疼的，手脚这么粗……等会，后背还有一道，你轻一点。”
阿雄汗都要下来了。
“顾总，谁把你打成这样？”
顾延骁毫不避讳，“老太太打的。”
沈冉想起了刚刚刷到的新闻，终于又转头看向顾延骁。
他又在骂：“你消个毒是要刮下我一层皮吗？”
阿雄一手拿着棉签，一手拿着碘伏，略有点手足无措。
“顾总，我已经很轻了。”
求助的眼神看向沈冉。
沈冉很平静的语气。
“我来吧。”
顾延骁站起来，眼睛看着她，手里把整个衬衣都脱掉了，走过去背着坐到床边。
沈冉看那两道乌青，应该打得蛮用力，肩膀顶部靠近脖子那个地方有个破口，一直渗着血。
她接过阿雄手里的棉签，碰了碰那个出血点，突然手下用力。
顾延骁这下是真疼，“嗞”一声，转头看她。
沈冉又碾了几下，“擦完药你就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