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是情愫的发酵剂，如夜间涨潮的水，趁着夜色涌动，又在天光破晓时分，静悄悄褪去。
第二天早晨，顾延骁在阳台的躺椅上醒来，甩了甩被酒精烧得发涨的头，起身去洗澡。
然后西装革履去上班。
年终最忙，除了总部的，还有各子公司的年会和总结大会。
接下来几天，顾延骁全国到处飞，尽量雨露均沾。
即便人真的无法到场，也要连线，远程参加。
除夕前一天下午，正一边听汇报，范城微信又进来。
顾延骁点开，是一张四个人的自拍照，背景好像是在话剧院。
照片里，两个女人坐中间，沈冉眸光闪动，笑脸如花，对着镜头比剪刀手。
又美又傻的。
顾延骁嘴角不自觉勾起了一点幅度。
蓦的，那点幅度消失。
因为他看到沈冉旁边的林思存，侧着脸，含情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顾延骁在那一刻，被他深情的样子刺痛。
强硬的意志力随即出现一丝裂缝。
这段时间以来，被粗蛮压制的情绪，瞬时就如洪水摧毁闸门，汹涌而至。
原来，不是昏暗发酵了情愫，而是白日粉饰了太平。
他终于自我承认，其实无论多忙，总是会克制不住想她。
顾延骁身体重重靠后，脸上露出不堪重负的神色。
底下所有人吓一激灵。
汇报的人脸色发白，眼神看向林秘书，一时搞不清楚，自己该不该继续。
林高小心谨慎喊了句顾总。
“张经理等您的指示。”
顾延骁敛了敛神色，抬眸看了众人一眼。
“你们继续，林高主持会议，我还有点事。”
说完起身，出了会议室，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顾延骁没有用司机，自己开车去了话剧院门口，到了之后发信息给范城：“什么时候结束？”
本来嘛，他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一个女人，狠情绝义油盐不进，那就放她走。
现在顾延骁终于知道，自己做不到。
就算是绑，也要把人绑在身边。
被抓成筛子，好过现在这样，天天一颗心脏被戳成稀巴烂。
范城先回了个问号。
尔后接着第二条：“准备出来了，有事？”
顾延骁把车停好，然后下车，去出口处等。
矜贵挺拔的一道身影，引来路人纷纷注目。
站了几分钟，人群开始往外涌，门口太过出挑的男人引来一阵骚动。
很多人还以为话剧院请来的那个男明星，有几个胆子大的女生结伴围观，索要签名。
顾延骁态度冷漠无视，眸光盯着出口处，先是看到身高优势的林思存，然后才看到被他身体挡着的沈冉。
把烟揉灭在旁边的烟蒂桶。
径直拨开人群走过去，拉起沈冉的手。
沈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带着往外侧走。
像做梦一样。
昨晚她还梦见顾延骁来找她。
混乱了几秒，猛一下反应过来：“顾延骁，你干嘛？”
旁边的林思存也做出反应，伸手拉住沈冉的手臂。
“顾总？你这是干什么？”
顾延骁手掌稍稍向下，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完全不给挣脱的机会。
回头：“林医生，我尊重你是个好医生。但这是我和冉冉之间的事情，希望你不要插手。”
唐静气不过要冲过来，被范城拦住。
林思存没有放手。
“你至少要尊重沈冉的意见。”
顾延骁眸光收紧看向沈冉。
沈冉根本不回应他的注视，但她不想连累林思存，心里做出决定。
转头出声：“林思存没事的，不用担心，我跟他说几句……”
太过温柔的声音，像一把火，把顾延骁的耐心和风度瞬时烧得寸草不生。
稍一用力把人拉近身边。
林思存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