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青年道人不曾言语,那徐胖子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了,一时之间,此间的气氛,也就渐渐尴尬了起来。
半柱香的功夫之后,沉默不语的吴瞳率先言语,“善人,秋水银环蛇虽说是冷血畜生,但其灵智,却也极高。故而,此蛇之前的举动,定然是有着一定的缘由的。不知善人可否将近来一些时日里,你所做过的事情一一道来,也方便贫道师兄弟二人,帮你细细推敲一下。”
“这……”听之吴瞳言语,那徐胖子不禁语塞,沉吟之际,他便悄悄向着自己身旁一名姓朱的偏将,给使了个眼色。
能于设宴之际陪坐在主将身侧的,一般都是心腹,而心腹之所以能成为心腹,便在于他们足够聪明,懂得时刻揣测上司的心思,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
徐胖子使过眼色之后,那朱姓偏将会意,立时起身,快速开口:
“两位小道长这样行事,是不是有些小题大作了?我梁国边境军常年驻守在这梁魏两国交界之所,保家卫国,任务艰巨,有一个良好的身体,那是必须的。故而平日里,我们也没少去到那山林之中打野味来改善伙食!”言道此处,那偏将一指盘中的蛇肉,“这大蛇虽说聪明,有些本事,但畜生终究只是畜生。莫非,两位小道长还要因这区区一条大蛇,而问责好心将这蛇肉拿来款待于你们二人的徐将军?”
一语道完,吴瞳与玉衡子两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徐胖子却是陡然一声厉喝,“放肆,你小小一个副将,本将军设宴待客,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份了?还不赶快给两位小道长道歉!”
徐胖子先前给那偏将使眼色的举动,吴瞳是看在眼里的,自小就在俗世里摸爬打滚的他,自然是瞬间便明白了那偏将所言,其实就是徐胖子心中想说之话,只不过此番,徐胖子是借了那偏将之口,将它说出来罢了。
而眼下徐胖子陡然的一声厉喝,其实归根结底,也只不过是作戏给自己二人看而已。
心中明了徐胖子此举之意,吴瞳也不多言,而是嘴角微微一扬,笑看这中年将领如何收场。
吴瞳能够看得透彻,但并不代表玉衡子也能,常年久居无极观修习道法的他,如何能够明辨人精们的这些花花肠子?
故而不同于吴瞳报以冷笑,眼见得那徐胖子开口训斥自己的偏将,玉衡子急忙发声阻拦,“欸,朱副将这番言语,也是无心之失,此事也要怪我们师兄弟二人没有事先将话说得清楚,徐兄你也莫要生气,先听贫道与你道一道这其间的厉害关系,可好?”
玉衡子涉世不深,如何知道自己此言,其实是给了那徐胖子一个台阶下。
耳听得玉衡子此言一出,徐胖子立时接话,绝口不提先前道歉之事,“哦,不知玉衡子道长有何指教,徐某洗耳愿闻!”
说话的同时,那徐胖子双手持杯,作出了一个敬酒的姿势!
酒令气散,故而此次徐胖子设宴,玉衡子与吴瞳两人,一直都是以茶代酒,眼下徐胖子举杯,玉衡子也只得捧茶相敬,回之以礼。
却说就在玉衡子与徐胖子碰杯的这一小会儿功夫,此军帐之中,却是突然进来了几个掌灯的小兵,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这里的天色,竟已然是暗了下来。
面对徐胖子的举杯,吴瞳并未有什么回应,而四处观察之际,他亦是注意到,此刻虽说天色渐晚,但却也远远没到那必须要点灯的时候,这营帐之中,却为何要早早掌灯呢?
心中存疑,吴瞳正欲发问,不过此时此刻,那玉衡子,却已然是已经与那徐胖子喝完酒,交谈了起来。
其实吴瞳与玉衡子,之所以要搞清楚那秋水银环蛇与徐胖子之间的恩怨,实在是因为这秋水银环蛇,一般都为修士所喜。
而如果这条大蛇只是偏安一隅,独居山林,那倒还好说,但倘若它是某位隐居修士所豢养的异宠,玉衡子冒然将其斩杀,那因此而招来的麻烦,怕是也就要大了!
尤其是吴瞳与玉衡子两个青年道人目前还是在梁国境内,倘若那秋水银环蛇的主人是一个高傲的玉尊门人,那新仇旧恨一起算,接下来的玉尊祖庭之行,怕是就不得不泡汤了。
玉衡子那边道出了自己的担忧,而这一边,吴瞳亦是注意到,自那几个小兵掌过灯后,又有一个火头军,端着一碗深褐色的药水,慢慢行到了那徐胖子的身侧。
静待徐胖子与玉衡子的交谈告一段落,那火头军小心的将瓷碗递过,道:“将军,该用药了!”
火头军的小兵一语道完,那徐胖子倒是也不犹豫,接过瓷碗,大口一张,便将那碗中药水,给尽数倒入到了腹中。
喝完药水之后,徐胖子径直将药碗递回,与此同时,口中喃喃,“本将军近来情况已经大有好转,自明日开始,晚间就不必再送药过来了。”
“是!”接过瓷碗,小兵应过一声之后,便懦懦的退出了营帐。
目送那小兵离去,玉衡子与吴瞳两人,不约而同的于心中,升起了一丝好奇。
许是察觉到了两个青年道人的心绪变化,那徐胖子倒是也豪爽,打趣道:“两位小道长放着好好的蛇肉不吃,莫不是,对徐某那汤药起了兴趣?”
听出了徐胖子语气里的戏谑,一直与之言语的玉衡子倒也不恼,微微施礼之后,玉衡子微笑开口:“我魏国无极观道人,擅长炼丹,皆有些许医术在身,虽说比不上一代名医,但与那乡野村医,怕是还有得一比的。故而如果徐兄身有小疾,若不相弃,贫道倒是可以给徐兄瞧上一瞧,也权当是报答一下,徐兄的筵席款待之恩!”
玉衡子说得如此客气,倒是一扫那徐胖子心中阴霾,感动之余,徐胖子连连摆手。
“玉衡子道长的美意徐某心领了,且不说道长于那蛇口之下救得在下性命,本就是大恩。如今,又何敢再劳烦道长为在下疗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