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前,晋国国都,郇瑕城。
“莫颜老弟,墨家的秘密武器,此番,真的能救下晋国么?”
郇瑕城上,一个四十来岁,身着道袍的中年男子,在看向城下数以十万计魏国兵士的同时,压低了声音。
“殿下,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听虚言?”中年道人旁侧,一个与之年岁相仿的矮胖男子,在答话的同时,亦是低头看了看那郇瑕城下的无数魏军。
与此同时,他还自顾自的,解下了自己腰间的黄皮葫芦,继而,旁若无人的饮了一口。
听得矮胖男子如此言语,中年道人不禁微微一叹,“国灭在即,哪个还愿听那假话,你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
一语道完,中年道人再度开口,“还有,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么?不要叫我殿下,我不过是因父亲早亡,便随了母姓。
说到底,我不过是他们司马家的一个外戚罢了,加之我早年已入道门,此番便是担任了晋国的护国天师,也当不得那殿下的称谓。”
“好好,那感情好,反正我本来啊,也不爱叫你殿下,要不是我那黄脸婆……”
见莫颜如此言语,中年道人不由得出言打断,“好了,先说正事吧!”
“行,”听得中年道人如此言语,那矮胖男子再饮一口葫芦里的烈酒,“牛鼻子我给你说啊!据墨家典籍记载,金甲巨人呢,的确是战场杀器,破阵拒敌,威势无双。
但在我看来,这金甲巨人,毕竟已是那千年前的东西了,也不知这一次,是否还堪驱使!”
“哦,那你们墨家,上一次驱动那金甲巨人,是何种时候?”中年道人闻言皱眉发问。
听得中年道人此问,莫颜略一思索,继而再度将那葫芦凑至嘴边,“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当是三百年前!”
“三百年前?”听得莫颜言语,中年道人不禁面露苦涩。
便是那些名家刀兵,放置三百年,也未必还能使得,更别提墨家,这铸造工艺早已失传的金甲巨人了。
难不成,晋国今日,真的便要亡了么?
“牛鼻子,便是那金甲巨人,今日真的不堪驱使。”言道此处,那名为莫颜的矮胖男子眼中微微一红,继而以目光,一一扫过这郇瑕城上的所有墨家亲卫,“我墨家鬼谷一脉,今日,也誓与郇瑕共存亡!”
后半句话,莫颜几乎是吼着说出来的。
此语一出,这城上的墨家弟子,更是齐齐应声。
而伴着墨家弟子的高喊,郇瑕城上的那一众守卫,此刻亦是热血上涌。
“誓与郇瑕共存亡!”
“誓与郇瑕共存亡!”
……
值此家国存亡之际,似乎每一个人心头的热血,都陡然沸腾了起来。
只是须臾,这短短的七个字,便已然是传遍了全城。
誓、与、郇、瑕、共、存、亡!
“牛鼻子,魏军似乎要开始攻城了!”眼见得那城下的魏军蠢蠢欲动,莫颜急忙向着中年道人高声示警。
“传本天师令,郇瑕城兵士,除少量善战者于城上备战,其余将士,抓紧时间去搬运火油和石块,一城齐心,全力抵御魏军,固守郇瑕!”
“是!”
中年道人发号完施令之后,其身侧的一个传令兵,便立马将这道护国天师的命令,传到了这郇瑕城诸多将士的耳中。
魏国此番南下,可谓是举全国之力,而面对数十万的魏国兵士,这郇瑕城,便好似那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被这滔天大浪给打翻。
晋军尚未做好防御工事,那城下的魏军,便已然是吹响了集结的号角。
眼见得那一众魏军,在这集结号下,齐齐的向着郇瑕城压了过来,中年道人连忙提气高喊,“魏军已经开始准备攻城了,全城戒备,固守郇瑕!”
“是!”齐声回应中年道人的,是这郇瑕城,无数的晋国将士!
中年道人刚刚喊完,那魏国大军,便已然是于这郇瑕城外数十丈处,摆好了阵型。
两军尚在对垒,那魏国军阵之中,却是飞出了一个同样身着道袍的年轻道人。
那年轻道人提气升空之后,也不耽搁,直接朗声开口:“司马真,你本是我灵尊祖庭,魏国无极观的道人,只因你是晋国皇室外戚,此番便要行那助纣为虐、叛道离经之事么?”
听得那年轻道人言语,司马真不禁眉头大皱。
此人为了自己扬名,竟是于三军阵前如此言语,这简直就是有辱道门,弃三尊脸面于不顾!
一念及此,司马真有心让其出丑,体内灵气运转,继而一步踏出,朗声回话,“本座的确是受教于灵尊座下,但道之所属,莫出三尊,本座还从未听说过,灵尊祖庭,竟是隶属于魏国?灵尊座下,有七大道场,尔是哪一脉的弟子,安敢冠以我灵尊祖庭,魏国之名?”
“这……”
听得司马真言语,那年轻道人一时有些语塞,苦思良久,正待出言反驳。
不料司马真的声音,却是再度响了起来。
“道家讲究行事由心,顺天应道,门下弟子出山历练,皆是任其本心,我等出自三尊座下,当知此理。道友于众人面前,以祖庭之名施压于本座,究竟是何居心?”
“我……”
听得司马真当众问责于自己,年轻道人正欲开口解释,不料那中年道人,却是并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本座的确是司马氏外戚,但道家行事,不抛家国,且本座此番担任的,乃是晋国的护国天师,助晋国以抗拓跋外族,有何不妥?何来助纣为虐、叛道离经之说?”
言道此处,司马真冷冷一笑,“倒是道友,既是三尊座下,如此不辨是非,便是想为自身扬名,也该斟酌一下措辞吧!”
“你……”听得司马真此言,那年轻道人的脸,立时便热了起来,“好你个司马狗贼,贫道说不过你。你,你就等着跟这郇瑕城一起,身死道消吧!”
此语道完,那年轻道人的凌空时限,亦是已然到得极限,故而他也不再逞能,收了灵气,便向下方飘去。
司马真与那年轻道人同为紫气,自然知道便是紫气巅峰之境的修为,亦不得于空中长久逗留。
最多,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眼看着那年轻道人此番身形下移,司马真如何会放过这样一个大好的机会?
战场之上,没有人会讲那么多的规矩是非,眼见得对方灵气不济,司马真陡然运转体内灵气。
旋即,拔剑俯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