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少年与那老道只相处了短短的一个昼夜,但自从拜玄真子为师、入了道门之后,吴瞳就总是会有一种很奇怪的、不真实的感觉。
就好似在他以往的十数年里,他一直都是生活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小黑屋中,而玄真子的到来,便是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外界的——门。
“师父,那紫气真人指的是什么啊?”
听得吴瞳再度发问,玄真子略一沉吟,“天地万物皆是由气组成,修道中人便是使用特殊的方法,将那天地五行之气引渡入体,内化阴阳。”
“于内,强身锻体;于外,隔空御敌。”
说话间,玄真子随手一挥,只见一道劲风自其袖中陡然打出,径直落于路旁的一块青石之上,而伴着一声脆响,那青石已然四分五裂。
“呀!”吴瞳先前虽也见识过玄真子的数种神通,但那只是在书写符咒方面,还有就是在他奔向父亲时,身后的那一股大力。
而这二者,不管是其中的哪一种,都断然没有如此这般挥袖破石来得直观深刻。
“师父,师父,我以后也能像您这样吗?”吴瞳兴奋开口,同时抬手比出挥袖的动作。
“那是自然!”玄真子笑着抚了抚吴瞳的头,显得很是宠溺。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画符招鬼呢?”吴瞳一脸期待的看向玄真子。
“这……”玄真子闻言,面色陡然一僵。
他先前收徒之时,虽然有提到过受箓之事,但却并没有详细加以解释。
说到底,其实老道还是存了私心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担心吴瞳会因为无法受箓,而不愿拜他为师。
故而,老道先前才不予具体解释。
一念及此,玄真子不禁大感羞愧,不过转念一想,这些事情,吴瞳迟早也会知道。
想到这里,老道决定以实言相告,“你可知,何为道士?”
见玄真子突然转移话题,吴瞳亦很是不解,不过他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答案,“就是如师父这般的道人啊!”
在玄真子看来,吴瞳此言就是在打哈哈,不过他现在倒也没什么在意的心情。
“人行大道,号曰道士,士者何理也?事也!身心顺理,惟道是从,从道为事,故称道士。”
这段话说得极为繁杂,以吴瞳现在的学识,完全无法解读。
见吴瞳一脸的不解,玄真子只得再行解释,“这就是说,道士之所以被称名为‘道士’,是因为他们的行住坐卧,举念运心。即生活中的一切思想言行,惟道是修,惟道是务,惟行道业。亦即将信‘道’,修‘道’作为人生的惟一目的。”
稍稍一顿,玄真子继续言道:“拜入道门、得赐道号、身拥玉籍、天庭留名。四者齐全,方为道士!”
“为师昨日收你之时有言在先,十年内你无法受箓,无法受箓便不得玉籍,不得玉籍便天庭无名,天庭无名你所书符咒就没办法上达天听、下通幽冥,也就无法请神御鬼。”
“也就是说,往后十年,你只能算得上是半个道士,既无有神职,自然也就没有法印。如此,你所书写的紫金符纸,也便无有效力。”说到此处,玄真子微微一叹,“不过,普通的黄蓝符咒,还是可以书写的。”
“这么厉害?我以后也可以书写黄色符咒?”
听完玄真子的长篇大论,吴瞳非但没有露出玄真子想象中的失望表情,反而是一脸兴奋的向老道确认,自己日后是不是也可以书写黄色符咒。
见吴瞳如此,玄真子只能报以苦笑。
这孩子肯定是注意到之前自己以黄符助其父显形,故而才觉得能书写黄色符咒,就已经很是厉害了。
苦笑过后,玄真子再度以实言相告:
“符咒品级与道人灵气品级类似,灵气修为不同,所能使用符纸的等级亦不相同。而基于其等级的不同,符纸可以分为黄、蓝、紫、金四色。”
“黄符动一里之气,止于降服鬼魅;蓝符引十里之气,可以压制妖邪;紫符集百里之气,能逆天改命,请天兵临凡;金符威及千里,震动乾坤,金符一出,可令仙人却步。”
“哇……”
听得少年惊呼,玄真子不由得停下言语,转视吴瞳。
只见其眼神迷离,一脸的崇拜神情,仿佛已然看到了自己日后,纵横宇内的英姿。
“瞧你这出息!”见吴瞳如此,玄真子一扫心头阴郁,笑骂一句后,老道抬步便行。
见老道先行,吴瞳赶紧收起自己眼中的迷离,迈步跟上,“对了,师父,那个‘受箓’是什么啊?”
“所谓受箓,其实是一种道士获得‘箓’的仪式。‘箓’,通常是指记录有关天官功曹、十方神仙名属,召役神吏,施行功法术的牒文。而道士只有在得授箓法之后,才能名登天曹,才能有道位神职,也才具有差遣一定数量护身神兵的权力,因而才能斩妖除邪、拔度生灵、救济困厄。”
“那,那个法印,是不是就是受箓之后的凭证啊?”吴瞳忆起玄真子先前书紫符时加盖过一方小印,故而才有此一问。
“然,”玄真子闻言颔首,继而又道:“授箓的意义在于,戒除情性、止塞愆非、制断恶根、发生道业、从凡人圣、自始及终、先从戒箓、然始登真。这八条,你当谨记!”
“哦哦,”见玄真子说得严肃,吴瞳忙不迭的点头答应,“放心吧师父,我会记住的。”
“对了,之前师父您不是说,拜入道门之后,会得赐道号的么?”玄真子步子较大,吴瞳只得小跑跟上。
吴瞳只顾闷头前行,完全没注意到前方的玄真子已然停住了脚步,一个不小心,他便一头撞入到了老道那宽大的道袍之中。
“师父?”
“玉虚青云天,圣贤紫风玄。你乃玉字辈道人,道号当为——玉瞳子!”
言罢,玄真子面露一丝疑惑,“自古重瞳皆圣贤,以此为名,知天命乎?”
“玉瞳子,玉瞳子……”此刻吴瞳的注意力,已然全放在了自己的道号之上,自然没有听清那老道的低喃。
“师父,这道号好奇怪啊!念着也不顺口,要不,您给我换一个?”
“姓是祖宗之遗,名为父母之冀。你之道号乃是师门辈分,结合你自身名姓而来。臭小子,你这是要欺师灭祖?还是数典忘宗?”
“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