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终于没有了成堆的亲人在身边罗嗦,自己也终于可以安静下来一会儿了,刚才似乎是大哥慕荣达在身边照顾自己的,只是可能看他一时睡着了,这一刻又出去了,这个大哥总是有许多事情忙碌,这一点儿慕荣赫是百分之百的了解他的。
只有能够分给他一分疼爱,他便满足了,全心全意的疼爱,他要不起,也不敢要。
白天睡多了觉,再次醒来之后,身边没有一个人,终于令心绪平静下来的慕荣赫,在从生死边缘挣扎开来之后,一个人静悄悄地走至隔壁柳伯的床边。
之前他早便打听过了,那个瘦弱的如同纤纤弱女子般的柳伯,一直在隔壁病号呆着。
这个身材纤弱,一直在自己身边充当性伴侣的男人,他不知道当初自己是出于何种目的将他收至身边的,更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到自己身边有何最终的目的,以及如今的收获为几。
病房内没有开灯,医院走廊外明灭交错的斑驳光线,不时透过窗玻璃打砸进室内,令得这屋子里平白生了几许让人琢磨不透的陆离光怪。
慕荣赫长叹了一口气,无声坐在柳伯的身边,那厢原本深闭着眸子的柳伯,在他坐下来这一刻,突然睁开了双眼,一双类似女人的姣好眸子,如同受惊的小鹿般闪着莫名的惊恐,一度以来撒娇的嗲声嗲气也变了声调,“二少爷,你,你,我,我……”
慕荣赫苦笑一声,伸手替他掖了掖被角,“柳儿,在你眼里,我是十恶不赦的恶魔还是从地狱里逃出来不可转世的凶鬼呢?”
“不,不,不,二少爷,柳伯没有这样想,当初,当初是柳伯对不住二少爷,当初的事情是……”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情,柳伯即使是想再行隐瞒,又如何隐瞒得了呢?
慕荣赫虽然比不得慕荣达的精明强干,却不是个能够轻易让人糊弄之人,之前的种种,兴许即是,不是他慕荣赫不知道,也不是他不想知道,只不过是看他对他自己并不会产生或这或那的危害,在身边留得久了,便放松了警惕性,故此在头昏脑胀之时,才会生出诸多弊症。
“这几年以来,你柳伯难道对本少爷只有当做摇钱树,当做可依赖的经济资本,除此之外,难道就无有一丝半点儿的感情掺杂其间吗?”慕荣赫的身体依旧极度虚弱,其实他早就想过来向柳伯倾诉一下内心里的苦楚,以及还有那诸多说不得,也道不清的苦楚了。
只是,先前的时候,妈咪仇雪芳以及家里所有的人,对他一直看护有加。
用慕荣老爷子的话来说,“我们家赫儿好不容易从阎罗王的鼻子底下逃出来了,这术后的恢复任务可一点儿不能麻虎了,不然的话,我老头子可要跟你们拼命了!”
慕荣老爷子用拐仗用力敲击着光滑的地面,清脆的声响,如同是落地的碎玻璃一般,敲得人心里极不舒服。
就连一向叛逆的父亲慕荣雪松都连连说着:“父亲,瞧你说的,赫儿不仅是你的孙儿,也是我的亲生儿子,是达儿的亲弟弟,我们大家都挺关心他的,哪里又敢有丝毫懈怠呢?”
“哼,雪松,你以前放纵任性了这么些年也就罢了,可现在你看看,如果你果是对赫儿关心,果是把赫儿的事情放在心上,哪里又能够放任他把事情发展到如此程度呢?”
慕荣老爷子的话意有所指,说白了无非还是指的慕荣赫与柳伯的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说白了,在世人的眼里看来,他们这种苟且之事,还是见不得光的。
(之前,唐娜娜与慕荣达所处不短的交往过程中,慕荣老爷子是认识唐娜娜的,如今又发生了此类事情,如何会不让慕荣老爷子多想呢?)
另外,就当数唐娜娜与慕荣赫以及慕荣达的诸多说不清道不白的事情了。
说起唐娜娜,在心底里的那口恶气消弥,在慕荣赫挨了唐娜娜那几刀之后,他反倒有所清醒了。
慕荣赫用力闭了闭眼睛,两腿收在一起,坐在柳伯的床上,声音也尽力放松,“说吧,无论怎么说,你这一次又救了我一命,我是感激你的。在我慕荣赫的生命中,如果算是流星的话,你是滞留最长的那一颗。我不恨你,与之相反的是,在我得不到家人的理解,以及心情极端困顿的时候,是你柳伯一直在我身边照顾我安慰我,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是极感激的,所以,不论你到得我身边的初衷是什么,最终目的是什么,我都不会恨你的!”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程度,即使他柳伯不说,别人又岂能不知?
柳伯身子一直单薄,替慕荣赫挡的那几刀虽然不算致命,却也足以让他在床上躺相当一段时间了,垂着眼睛不敢看向慕荣赫,低声咕哝了一句,“二少爷,不肖我说,该知道的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不,柳儿,我要你亲口说出来,我想听你说说,可以吗?”慕荣赫的口气已不再似先前那般冷硬,甚至还稍稍带有了一丝丝的商量,这与之前霸道十足冷唳的近似古怪的他来说,显是判若两人。
知道事情发展到如此程度,无论如何也无法隐瞒下去了,咬着嘴唇想了一下,柳伯终于说道:“好吧!既然二少爷想知道,那我就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好听凭二少爷发落!”
靠在柳伯的床边,慕荣赫心情空间平静的听柳伯传述事情的起因,事情的起因原本也极简单:柳伯与唐娜娜的家以前也算是同一条街上的邻居了,柳伯自小体弱多病,又因为他的前边有两个哥哥,并且家里的叔伯家所生的也都是哥哥弟弟,他的母样一直喜欢女孩子,自小便把长的眉目清秀且瘦弱的他当成女孩子来打扮了,甚至还给他梳了两条朝天椒小辫子。
二三岁的时候,每当父母带他出去玩耍的时候,不清楚底细的邻居总会摸着他的头着实夸赞一番:“瞅瞅,老柳家的闺女长的真是乖巧,赶明价给我们家当儿媳妇吧,哈哈哈!”
柳家父母原本是应该纠正的,可当时也不知他们出于何种心思,竟然从不加以纠正,听人家夸自己的孩子长的越来越漂亮,反倒是乐呵呵的,好象巴不得柳伯突然一下子转了性,一下子变成一个小姑娘似的。
因为年龄相仿,顺理成章的,做为同龄人,柳伯自然而然的认识了打扮的如同一位公主一般的唐娜娜,唐家人与柳家人住的相近,两家的孩子玩的好,时间久了,自然知道柳伯是个假女孩子的真实身份。
可柳家的人喜欢女孩子到了几近变态的程度了,一直到三岁上幼儿园的时候,还要把柳伯打扮成与唐娜娜服饰一样的女孩子的模样,甚至还让柳伯一直和女孩子玩,似乎是真的怕他转了性之后,一时不习惯女孩子的生活而事先做好了诸多辅垫的准备工作。
唐娜娜属于那种性格比较泼辣,长的极漂亮极健壮的女孩子,在同龄的孩子中,属于个头和身量较高的那种,与之相反的,柳伯因为自小体弱多病,虽然扎在女孩子堆里,身子跟个面条似的,总是象只蔫蔫的小病猫一般。
时间久了,小伙伴们也知道了他是只扎进女孩子堆中的小男生,受奚落,羞脸蛋那还算是比较文明的小孩子们的行为,更有甚者,就是常受同龄男孩子的欺负,柳件那个时候受了小伙伴的气之后,用脏兮兮的小手用力揉着眼睛,哭得象个小花猫,每每这个时候,唐娜娜总是很义气的站出来,替他出气。
有一次,甚至为了他,把一个个头儿明显高他们一头的小男生给打出了鼻血,与之相对应的是,唐娜娜自己的裙子也被扯破了。
当时,情知惹了祸事的两个人,不敢回家,躲在个石桥的门洞下边,可怜兮兮的舔手指头,一直到天气大黑的时候,都不敢回家。
那个时候的柳伯便在心里发下重誓,无论如何,无论怎么样,他一定要长成一个地地道道的身强体壮的男子汉,一定要保护唐娜娜不受他人的欺负,不能再让她保护自己了。
可是,在之后的一路成长过程中,小学,初中,他们都是在一起的,不论在哪个成长队段,唐娜娜人长的漂亮,也聪明,总最百花丛中最亮丽的一朵,而他柳伯自己却是最不起眼的一粒沙尘,一度以来,还时常被唐娜娜照顾着,这样的柳伯感觉颇不如意,甚至自惭形秽,愧不如人。
再之后,因为父母工作调动,离开了那个与唐娜娜为邻的巷子,离开了唐娜娜这么些年以来的庇护,他心里却有种惆然若失的感觉,似乎,不论唐娜娜做了什么,甚或至于说是做过什么,她的好,她的坏,都使他牵挂。
没有唐娜娜在身边的日子,柳伯甚至感觉生不如死,似乎魂魄都已经不再为己所有,早已经拴定在了唐娜娜的身上。
有人曾经说过:此一世的果,是前世的因,如果是因果轮回的话,这一世的柳伯不知是在为唐娜种的果,还是在为后一世布的因。
总之,没有唐娜娜的日子,柳伯感觉自己真正成为了行尸走肉。
知道唐娜娜不喜欢他的女孩子形象,所以,他早已经不再为父母摆布,早就想摆脱离了自己的纤弱形象,可自小的纤弱体质又让他自怨自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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