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是如此的话,他感觉,他连自杀的勇气都无有了,别人的唾沫星子,以及能够淹死人的羞辱感,都能够将他吞没。
他害怕那一天,害怕被慕荣家遗弃,所以他变得格外的敏感,哪怕有个风吹草动,都会心惊胆颤好一阵子。
大哥慕荣达对他的不冷不热,一直是他深痛病症的另一个莫大根源。
在工作了一两年时间之后,偶然听同事们当笑话讲起了,某某的孩子长的和某某没有一点相象的地方,所以某某就去和孩子做了亲子鉴定,鉴定结果出来之后,果然孩子与那人没有一丁点的血缘关系。
当听到别人的这番议论的时候,慕荣赫只感觉浑身冰冷,一声不响的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支烟接一支烟的抽了好长时间之后,忽然想到,如果真的有这种办法的话,自己何不也来一试呢?
爷爷?对,自己不是也可以和爷爷做一次鉴定吗?
如果自己果是爷爷的孙子的话,这么多年以来的担惊受怕也可以告一段落了,如果自己真的是母亲与人偷情所孕育的话,不必等别人发现真情,自己也可以及早离开了。
对了,就是这个办法!
那个时候的慕荣赫感觉自己是真的太聪明了,在对亲子鉴定做了一番必要的了解之后,慕荣赫用捡来的老爷子掉落的毛发与自己做了个鉴定,直到如今,他犹深刻的记得,在等鉴定结果出来的那段时间里,他整个人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夜半的清风吹打着窗帘的声音,也能把他从梦中惊醒过来。
神经几乎失常的慕荣赫的耳朵边几乎常常听到爷爷沉闷的声音,“你,不是我们慕荣家的孩子,你滚,你滚,我永远不想要再看到你了,你给我滚得远远的!”
往往,从恶梦中惊醒过来之后,他就再也无法入睡了。
一直到,那个日子,并不是一个理想中的艳阳春,阴霾的天气一如他去看结果的心情。
找了个没有人的地方,打开结果之时,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喉咙了,只要一张嘴,就会跳出来。
没有人能够明白,他那个时候的心情,更没有人可以与他一起分享。
兴奋,雀跃,所有一切可以加诸的词汇堆叠在那个时候的他的身上,都是过犹不及。
一阵强烈的兴奋过后,抱着那区区的一张白纸,竟然是喜极而泣,在一个没有人的地方,他没有再出来,而是自己抱着枕头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手机关了,所有一切可以寻得到的通讯方式能关的都已经关掉了,只有他一个人,一个人的世界,一个人的天地,一个人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哭一场,笑一场,却没有人与他一起分享,人吧,往往如此,苦了痛了,想要找个朋友一起分担。
喜了乐了,其实也想要找一个人来一起分享的,并且往往是,这个在如此关键的时候能够替自己分担所有这一切的人,在自己的印象是还是最为深刻的,慕荣赫此时更不例外,在所有那些个不切实际的胡梦乱想告一段落之后,天色也暗黑了起来,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找开手机。
不知是上天的有意安排,还是机缘巧合,竟然是那个初认识不久,自己对其印象还算好,却也算是上十分满意的唐娜娜打来的电话,电话那头的唐娜娜一副怯生生的模样,“二少爷,我是娜娜啊!对我,那个对我还有印象吗?”
初认识唐娜娜之时,是在一个朋友的婚宴之上,那个时候的唐娜娜是做为新娘的伴娘出场的,因为她长的漂亮性感,打扮的又别具一格,刚一出场,便吸引了不少未婚男子追逐的眼球。
不知是唐娜娜平素眼光颇高还是身边的这一群人都太有自知之明了,总之,这些人除了讪讪的说几句不疼产痒的闲话之外,没有人在她身边滞留。
因为唐娜娜的特殊和与众不同,慕荣赫想当然的用眼睛多扫了她几眼,正巧与唐娜娜看过来的眼神撞了个对碰,四目相对之后,唐娜娜手里端着酒杯,一脸纯净的走了过来,“先生,可以和你喝一杯吗?”
慕荣赫一直以绅士自居,对款步而来的唐娜娜抛了个淡然的微笑,举了举手中的杯子,喝了一小口,无意识的随口问了一句,“小姐贵姓啊?”
“我姓唐,叫做唐娜娜,你以后就叫我娜娜好啦!”
那个时候的唐娜娜年龄不大,不过二十二三岁的样子,在当时的慕荣赫看来清纯如同是一株初出水面的白莲,美好摇曳,行动时,如同是踩在了湖面之上,真个可以算是莲步生香了。
见多了美女,对于女人,慕荣赫还是有一定的免疫力的,如唐娜娜这般的女子,其实如果没有此一次的及时电话,他还会把自己对于唐娜娜的了解保持在最初的完美状态之中的。
清朝词人纳兰性德曾有两句诗是这样写的:人生若只初相见,何事西风悲画扇。
写的也无非即是那情那景,因为没有似其他人一样带女伴,之后的整个时间,慕荣赫便是与唐娜娜在一起的,并且两个人还相谈甚欢。
虽然算不上一见钟情,但是或多或少的,对于这个唐娜娜,慕荣赫还是有着不错的印象的,临走的时候,甚至微醉的慕荣赫还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让唐娜娜方便蝗时候去自己家里做客。
原本那些话于当时酒醉中的慕荣赫来说,亦不过是随便说说罢了,甚至他都不记得自己曾经给过唐娜娜手机号,也没有向她索要对方的手机号。
沉寂了几日之后,在这样一个自己急需要与人分享自己这份难得的快乐的时候,唐娜娜打来了电话,电话那头的唐娜娜一如初相见时的腼腆羞涩,“二少爷,今天是我的生日,在家里办了一个生日派对,不知道二少爷能不能赏光来赴约啊!”
电话那头的唐娜娜言词并不十分肯定,甚至还带着十足的羞怯,竟好似是邀请他慕荣赫是好不容易才下定的决心。
而此时,急于想找个人分享自己这段日子,甚至这几年以来,一直压抑的心事的慕荣赫也急需要找一个人与自己分享这份快乐,甚至说是想找一个地方尽情的发泄自己内心里的所有没办法用言语表达清楚的情绪。
想都没想,直截了当地说道:“荣幸之至,我马上去!”
那一天晚上,是他慕荣赫在经历了母亲仇雪芳的那次事之后,最疯狂的一个晚上;那天晚上,他们在一起唱KTV,喝烈性酒,在昏头昏脑的时候,还一起疯跑到舞厅里疯狂的扭起了迪斯科;那天晚上,慕荣赫喝了太多的酒,酒后的他哭了又笑,笑了又哭,抱着有些不知所措的唐娜娜说道:“娜娜,你知道不知道,我是慕荣家的二少爷啊?”
当时的唐娜娜根本不知他的所思所想,有点不知所措地说道:“以前不知道,现在你说了,我不就知道了吗?”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知道了就好,”慕荣赫暴笑着,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尖大声说道:“我,是货真价实的,如假包换的慕荣家的二少爷,我有钱,我爷爷的钱不只是留给我大哥的,还有,还有我一份,因为,因为我的身体里流着慕荣家的血,我是真的,是真的啊,娜娜!”
那个时候的慕荣赫抱住不知所撒的唐娜娜,是痛哭失声。
哭完了之后,猛然抬起头,跳到台上去,拿起一支麦克,挥舞着胳膊,大声吼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知道吗?”
骚乱的场面有些安静,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神经病吧!”
另有人说道:“喝多了几口猫尿,撒酒疯了吧!”
…………
台上的慕荣赫却并不理睬台下众人的胡乱议论,哈哈几声大笑之声说道:“我是慕荣赫啊,慕荣家的二少爷,我大哥是慕荣达,我是他的亲弟弟啊!今天我请客,服务员,给在场的每一位一杯酒,庆祝,庆祝我女友唐娜娜的二十四岁生日,给面子的兄弟们,干啊!”
不管是酒鬼还是神经质,总之,只要是有人请客,这样的场面立时又沸腾了起来,大家欢快的吹着口哨,叫道:“好啊,庆祝生日啊,CHEER!”
那一天晚上,慕荣赫是真的喝多了,可以说有生以来,他从没喝过那么的酒,也从来没有那么人兴奋过。
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自己的家的,只知道,第二天的太阳升起之时,他是躺在自己的大床上的,动了动身子,头依旧疼的厉害,抚了抚太阳穴,还没明白过来,手机就剧烈的暴响了。
拿过枕头边的手机,里边立马传来爷爷暴跳如雷的大喊声,“慕荣赫,你小子昨天晚上做了什么啦?我老人家真想,把你逮到跟前来,狠狠的敲你的屁股。”
昨天晚上自己做了什么啦?
头疼未歇的慕荣赫抚了抚自己的头,眉心凝成了一个大疙瘩,当真有些想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