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但如此,那上边还绘有一行小字:梅欣绘成于某年某月某日晚。
是的,不知道出于何种目的,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出发点儿,更或许是习惯使然,绘制完工的那天晚上,她随手写上了日期并署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管是不是本专业,署有梅欣名字的图纸,慕荣赫显然是不能再用了。
而这种事显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以建筑业为支柱的慕荣氏集团,做为慕荣家继承人的慕荣赫与慕荣达所学的主攻专业亦是建筑业,绘抄图纸显然不是件什么难事,可慕荣赫是个仔细的人,他对古典建筑可以说并不熟悉,但是,他还是在第一时间肯定了梅欣的作品,为示鼓励,顺理成章的给梅欣的银行卡上打了四十万做为余后的酬资。
死心踏地的为他慕荣赫做事的人,只要是真心卖力了,只要肯忠心于他,如梅欣这般的人才,他慕荣赫还是极其赏识的,断不会在钱财方面斤斤计较。
何况,他慕荣赫所缺少的从来不是钱,而是能力与真本事。
之后,他在查阅了大量相关的古典书籍之后,终于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百密一疏,说的或许便是如慕荣赫这般狡诈的人。
对于唐娜娜他一直是心存设防的,不知道是习惯使然还是出于别的心机,他对这个女人总是发自心底的厌恶,可又不想放她自由,所以就一直让她守在了自己的身边,每当心里有气或是生闷的时候,对唐娜娜的百般折磨,便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嗜好。
可对于自己的男友柳伯,他反倒是将其视为自己的另一半,在事情明显告一段落之后,喜形于色的在与柳伯恩爱半天之后。梅伯小心地问着:“二少爷,柳儿看你这两天心情不错啊!”
没有人喜欢孤独,也没有人愿意让孤独永伴自己,他慕荣赫更不例外。
但凡人有喜事,总想着要让别人来替自己分享一下,此时的慕荣赫亦是如此。
一只手轻抚着柳伯的耳朵,面带笑容的说道:“柳儿真乖,过几天就是爷爷订下的我与哥哥一较胜负的日子。其实我也不瞒柳儿你说了,唐娜娜那个贱/货办不到的事情,总归有人能够办到,前一段时间我在我哥哥身边安排了一个间谍,她已经成功的窃取了我哥哥的一手文件了,你说,有这样一枚直抵敌人腹脏的尖刀,你家二少爷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柳伯眼里滑过一丝阴暗,脸上却是堆着谄媚地笑说道:“唉哟,二少爷,柳儿真没看走眼啊,以后这跟着二少爷这好日子可有的过了。不过呢,二少爷,你如果真的继承了整个慕荣氏集团,可不要忘了柳儿呢!”
慕荣赫呵呵笑着,用手在柳儿身上的敏感地带揉搓着,身子逐渐下弯,“柳儿,你家二少爷便是忘了全天下的人,忘了自己的亲娘老子,也不会忘记我家柳儿的哟!”
只是,在他与柳儿交织在一处的时候,不曾注意到柳儿眼底里无意中泛出的那抹厌恶。慕荣赫从来以为柳儿是钟情于他自己的,给他吃给他喝,给他想要的一切,象是男人包养女人一样,做自己的禁脔,受自己的宠爱,他除了如同永远没有主心骨的菟丝子般的长久依附于自己这棵大树,还能有什么其它的心思与想法吗?
虽然这种关系兴许永远见不得光,但自己的一切也便是他的一切,自己所拥有的钱财也是任他驱使的,有着这样的百般荣宠,他感觉柳儿是应该满足着的,是应该心满意足的在他身上呻吟缠绵供他享用的。
所以,他感觉柳儿对他也应该是百分之百的满意着的,毕竟除了他这个大靠山之外,他想象不到别的什么男人还能给柳儿带来比他更多的舒服与奢华。
可令他万万想象不到的是,事情却正是出在了他的不以为意中。
…………
一支烟已经抽完,在燃尽烫伤了手指的时候,慕荣达才忽然清醒过来。
这上边的日期明显是半个月前的,而那个时候,自己还未制成自己办公桌里放着的那张图纸,以前的虽然给梅欣看过一眼,但也只是个雏形,何况他从来不认为,一个非本专业人士,只是一眼便能够记清楚里边的全部曲曲线线,不要说是梅欣了,便是他自己都未必可能。
这之后的事情,梅欣一直蜗居在这里或是那里,整个人病恹恹的,浑身无有一丝力气,连办公室也没去过一下,何来的偷窃之说呢?
也即是说,这张图纸果真是梅欣借鉴的哪里的典藏书藉绘制而成,亦或是她原本就有这样的构想在心里,只是,自己分明给过她可辩解的机会,她缘何不为自己分辨呢?
难不成真的是为因为他的外婆?
至于梅欣是梅家的孩子还是父亲口中的那个孽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会太过尴尬。
哦,外婆,对了,梅子现如今居住着的房子还是外婆留下来的,说是留给自己的,而她却一直赖在梅子身边,靠着她那点微薄的几乎能够看到汤里的米粒的工资维持生活。
并且,据说,梅子上大学的时候,一直是靠自己勤工俭学来维持生计的。
也是前不久才知道,梅子和林朵租住的民房,原本竟是自己小时候呆过的,外婆的房子。
也即是说,外婆一直在做着梅子的真正房东,收上来的钱呢,又赠给了自己这个亲外孙。
忽然又想起了另外的一个细节,梅子如果真的是这样一个牙睚必较的女人,那因何还要把外婆接来同住,而她自己却一直过着漂泊的生活,如果梅子的奶奶真的是自己的亲外婆的话,她知道自己与外婆的关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呢?
将深插进头发中的两手拿出,抬起头来,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晚上九点半钟,忽然意识到,这个地方其实是梅欣正住着的地方。
对了,她走的时候,貌似拖走了她自己的行礼,一个人义无反顾的走出去的,貌似连头也没回一下,直接拉门外出的,似是早便有了要与这个地方决绝的心思。
当意识到自己再次令得梅欣无家可归的时候,慕荣达有些慌张的站起身来,里里外外转了一圈之后,终于发现,这个梅欣曾经生活过一段时间的地方,再也无有她的一丝痕迹了,当真是做好了离去的准备了吗?那自己应该怎么办?
心里忽然感觉空荡荡的一片,心底一阵抽搐着。大脑不经思索的掏出了手机,那个熟悉的号码直接摁了下去,传出来的却是一个机械的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声音:“你拨叫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反复的重拨几遍之后,得到的却是相同的结果,抬眸望向外边已经大黑的天色,她能去哪里?一个孤零零的女子拖着一个无牵无挂的影子,哪里又是她的最终归宿。
想了一下,拨通了林朵的手朵,几声悦耳的音乐声过后,传来林朵清脆的声音:“大哥啊,我是林朵!”
“那个,那个林朵啊,梅子,你最近有无有跟梅子联系过啊?”慕荣达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感觉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抖了。
“哦,大哥啊,二姐刚带我从杭州回来,之前有打过电话,正想着明天去看梅子呢,怎么?大哥的声音不对劲,她不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话说到最后,林朵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该死,自己真的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同梅欣联系过了,是不是她真的发生了些什么啊?
“没事儿,没事儿,我只是回到家里没看到她,所以问问。”
挂上电话,慕荣达感觉自己一下子浑身无力。
木婶?对啦,她一定是生气回木婶那里住了,那个地方虽说是临时租住的,但终归是她自己掏的钱,算是她的家吧!
在屋子里转了几圈之后,忽然想到木婶没有电话,心里便开始恨恨地想着:自己当真是太过疏忽了,怎么没有想起给木婶也配个电话呢!
算了,算了,虽然距离有点远,还是自己开车过去一趟吧,今晚如果见不到梅欣,只怕是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熬到第二天的太阳出现了。
抓起先前扔在桌子上的文件包,正想着要急匆匆地向木婶家的方向走的时候,手机忽然剧烈的响了起来,拿出来一看,是仇姨的电话,心里想着:无非是虚情假义地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什么时候大家聚一聚,这种貌似极关切的电话,每天都要上演。
若在平时,他可以虚以应承,可此时心里乱成了一团麻,哪里还有心情应酬?
想都没有想,便不耐烦的直接挂断了。
象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样,几个大踏步下了楼梯,正想着到车库里开门取钥匙的时候,自己的那个手机又开始不依不饶的响了起来,习惯性的拿出来一看,是爸爸的手机号,没来由的,心里就感觉到了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