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谢谢你的支持!”不知道为什么要说个谢谢,也不知道这件事他慕荣赫为什么要听从征询这个做这个大哥的意见,总之,慕荣赫感觉着,所有这一切都是极有必要的。
“兄弟之间,哪来这许多的客气,好好睡吧,我出去抽根烟!”
慕荣达并不嗜好抽烟,抽也是偶抽,只是这一刻的他突然想起了梅欣,想起了梅欣便感觉内心抑郁的象是胸口塞了一团棉花,堵得难受。
在医院的走廊里做了个深呼吸,点燃一只香烟,背靠着有些凉意的墙面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思:这个时候他的梅欣在哪里呢?可曾有过思念他的哪怕是他之思念的十分百分之一?如果,如果地宫中的那些记载属实的话,这一世的唐娜娜岂不就是前一世陷慕荣达于不义的那个女人吗?可是,这一世的这个弟弟又是因何而生了这许多的郁闷而成了这般样子呢?想不通,更想不明白。
看来,自己还不是万能的,有些事还是急需一个可靠的心理医生来援助一下了!
…………
在女子监视的探访室里,唐娜娜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到,前来探访她的,不是自己的母亲,也不是自己的某个闺蜜,却是自己的仇人,那个被自己捅了几刀子没有死掉,还有那个替慕荣赫挨了自己几刀子,同时又一直被自己利用着的柳伯正安安静静的坐在探访室的椅子之上。
看到从里边走出的唐娜娜,柳伯十分激动的站起了身子,眼睛热切的盯着她,“娜娜,娜娜,你,你还好吧?看你的小脸都白了,在这里边没有生病吗?我,对啦,你看我和二少爷给你带来的可以替换的内衣还有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这些都是经过狱警检查的,你可以放心的收下!”
唐娜娜没有理会柳伯的热情,只是白了一眼依旧不动声色坐在那里的慕荣赫,冷冷地说道:“你们?你们是来看我的热闹的吗?哼哼,真后悔没有杀死你慕荣赫,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如果可以的话,现在给我一把刀子,我同样会了结你的一切的。”
“唐娜娜安静,安静一些!”
看到显然已经有些情绪过激的唐娜娜,一旁的狱警出言警告着。
“报告警官,我要回去,我和这两个人是仇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我,我没有什么话跟这两个人说的!”面对疾声厉色的狱警,唐娜娜恢复了之前的平静。
“娜娜,娜娜不要啊,知道当初为什么我替二少爷挨了几刀子吗?”
望着依旧是愤恨十足的唐娜娜,柳伯声音急迫的几近哀求。
“还能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你贪图他的钱财,更或者说是被他骑上了瘾,不是这样的话,难道还是为的我吗?”唐娜娜恶毒的瞪视着对面的两个男人,恶声恶气。
“唐娜娜,还真不是你所想的那个样子的。柳伯当初是怎么来到我身边的,你比任何人都还要清楚明白,他为你所做的这一切,难道还用别人细说吗?”看到柳伯被唐娜娜噎得脸红脖子胀的,几乎再也说不出话来,慕荣赫显然有些看不过去了。
她唐娜娜可以出现语辱骂自己,无论怎么说,自己曾经伤害过她,她现在的这个样子也与自己对她的责难脱不了干系,但是,凭心而论,柳伯不欠她的,非但不欠她的,对于她的所做所为,不管是正确的还是错误的,都一心一力的维护着,做为当事人之一的慕荣赫是比任何人都清楚着的。
想起当初那么纯情的柳伯,因为自己而被安置在了慕荣赫的身边,一直连报怨他的机会都没有,唐娜娜不禁半垂下了头,不过片刻重又抬起,愤愤然的说道:“那又怎么样呢?所有这一切,还不是被你这个二少爷给逼的吗?”
慕荣赫眨巴了几下眼睛,突然呵呵笑了起来,“当初的事情已经不再重要了,如今我们所能看到的只是结果,是的,不管怎么说,是我薄待了你,可你如果执意离开的话,我还能将你强行绑了不成吗?”
“这个嘛,这个……”唐娜娜无语,慕荣赫所说不假,没有人强迫于她长久呆在慕荣赫的身边,甚至连慕荣赫本人也多次赶她走,只是,她已经习惯性的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好象那里所受的折磨是她此一世的注定,逃开了便似留有了无穷的遗憾一般,如今听慕荣赫如此说话,一时回不过弯来,唐娜娜倒有些理屈词穷了。
“以前的事情已经告一段落,如果你感觉犹不解气的话,以后有机会还可以再刺我一刀子,前提是,你得好好在这里呆着,好好接受改造,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出去寻我报仇呢,你说是也不是呢?”以为慕荣赫和柳伯是唐娜娜的家人,初进来的时候,就听狱警说起过,这段时间以来,唐娜娜一直拒绝改造,甚至还多次寻死觅活的,如果不是监狱里的防范措施搞的好,只怕是早就向阎罗王报到了。
为了激起唐娜娜继续活下去的勇气,慕荣赫才说了这番话,至于说此时为什么他会对自己的仇人如此执着,便是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了。
“还有,你不是一直在说柳伯吗?他一直深深的爱着你,这一点儿,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也正是因为他深深的爱着你,所以,在你要杀死我的时候,柳伯才猛然醒悟过来,有道是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如果你真的杀了我,那么你也就极有可能要一命抵一命的来与我相抵了,果是如此,你如今哪里还能与我们面对面呢?所以说,不是柳伯对我慕荣赫感情有多深,是因为他不想你死,不想你有事,所以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保住了我这条命的。至于说,我是慕荣赫是不是该死,还轮不到法律之外的某个人来决定,你我他,都是法制社会的一分子,都没有权利随便便置人于死地。”
此时,便连慕荣赫自己都搞不明白自己因何要对这个按理说自己恨到了骨子里的唐娜娜说这样一大套官冕堂皇的理由,是受了初来之时狱警的嘱托吗?
想他慕荣家的二少爷,自小也算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岂又会轻易的受人摆布?
不管怎么说,总之,这一刻的慕荣赫不想唐娜娜死,甚至在她如花开一般的年纪了,还在为她可惜着,可惜什么?他不知道,只是心里这般感觉着,真正算起来,似乎对她也并不是无一丝感情可言。
初相识时的片段重叠起来,有关于美好的东西,还是有的。
兴许是这些个曾经的美好记忆吧,慕荣赫在内心里向自己反复申辩着。
“哈哈哈,哈哈哈,你,你二少爷也知道这是个法制社会吗?可是你以前对我所做过的也算是有人性的法制社会的所做所为吗?”
想起之前的屈辱经历,唐娜娜眼泪婆娑,似乎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挑战,自己以前所过的日子生不如死。
“呵呵,我对你所做的是不足以为道,可是你退一步想想你自己,你对柳伯所做的伤害,难道就是应该的吗?”
想起一直以来,在所有的利害冲突中,受伤最重的柳伯,想到他一直默默无声的承受着所有这原本不属于他的一切,慕荣赫反倒有几分不忍了。
“我,如你二少爷所语,我强迫他了吗?柳伯,我强迫于你了吗?”唐娜娜瞬时怒了,两眼几近喷火的直视着吓得有些呆愣的柳伯。
“不,不,不,娜娜,娜娜你冷静些,你没有强迫我做什么,是我一厢情愿的,是我一厢情愿的,真的不关你的事!”柳伯有些蒙了,生怕惹怒了唐娜娜惹她再发雷霆之怒,急急的摇着手,以做解释。
“好吧,别的就姑且不再说了,为了你,柳伯苦苦的向我陈述你们的过往,说你小时候是多么的纯良可爱,我相信以前的你果是如此的。只是,在遇到了我这个恶魔,兴许使你骨子里改变了点什么,在这件事情上,我有不可或脱的责任,所以我不恨你,我也不再向你索取追究什么了。今天一来是来看看你,二来,我已经向有关部门递交了替你减刑的书面文件,希望他们看在以往我虐待你的情份上,能够网开一面,替你减刑。”慕荣赫说这番话的时候,态度极为诚恳。
递交书面材料,说自己有虐待她唐娜娜的行为,即使相关部门不对此做出处分,这样的材料如果落在媒体,那可是要震惊整座城市的大新闻呢!
他慕荣赫能够做到如此磊落吗?
唐娜娜不敢置信的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狱警,这本是个监狱方面的负责人,对向唐娜娜投来的视线,点了点头,“是的,慕荣赫已经提交了有关证明材料,希望我们能够对你减刑,组织和领导对此事极为重视,正在做进一步的研究,不过,这也得和你的表现挂勾。”
番外十如果说火星与月球相互撞击,都没有慕荣赫向有关部门主动承认自己虐待唐娜娜来得让人意外。
错愕间,柳伯拉住唐娜娜有些颤抖和不知所措的双手,抖抖然说道:“娜娜,娜娜,别鄙视我好不好?我不是个同/性恋,虽然我长的比较瘦弱,可我也是个地地道道的大男人,我也有自己的正常喜好,也有自己的爱,我爱你,这个你是一直知道着的,不管你能不能获得减刑,我都会爱你一生一世的。三年,五年,十年,哪怕是一辈子,我都只爱你一个人。”
面对前曾经的背叛与痛苦,唐娜娜痛苦的闭了闭眼睛,两行晶莹的珠泪扑簌簌落下,“柳伯,原谅我,原谅我的自私自利,我知道你对我好,所以我就利用了你对我的好,原谅我,原谅我啊!”
“娜娜,如果说有过错的话,我也有,是因为我的无能和不坚持才造成了如今这个局面的。现在我终于明白,再也不能放弃你了,我爱你,你的好,你的坏,你的优点你的缺陷,所有你的一切的一切,都是我柳伯此生的最爱。我已经买了一幢房子了,那里边什么都不缺,唯一缺少的就是一个女主人,娜娜,你可否愿意做那幢房子的女主人吗?”
面对着对自己情深意重的柳伯,唐娜娜这一次是真的感动着了。
不敢直视柳伯热切的眸光,用力将脸别向一边,“柳伯,不要啦,不要,我是个坏女人,是个不合格的妻子。我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五年的时间,把一个女人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全消耗殆尽,可是你呢,如果说以前一无所有的时候,还有情可原,如今的你却并非从前了。跟着二少爷,你有了自己的私房钱,并且这两年时间里,你还在外边与人开了一个川菜馆,生意也是出人意料的红火,虽然你长的不是山东大汉类型魁梧强壮,可是,毕竟你不再是身无分文的穷光蛋,总会有不少年轻漂亮清纯美好的妹子喜欢你的,快把我们曾经拥有过的并不十分美好的一切忘记吧!”
似是用尽平生的力气,唐娜娜一口气说了这许多话之后,开始大力喘息起来,胸口强烈的起伏昭示着她心情的不平静。
“娜娜,我不想给你海誓,也不给你山盟,我已经向政府递交了书面材料了,听说服刑犯人也有可以结婚的权利,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在你服刑期间结婚,不管怎么样,你都会是我新房的女主人,是我未来孩子的妈妈,我是父母的儿媳妇!”
伸出一只纤弱的手来,柳伯用自己并不算粗糙,并不算强壮有力的手,替唐娜娜擦拭着滚落腮边的泪花,这般的轻柔举动,令得几乎对生活绝望和丧失信心的唐娜娜扑进柳伯并不算坚实的胸前,失声呜咽起来。
人生如彼,其实从来没有真正掀起过大幕,也就没有落下大幕之说,因为人生无处不在上演着或这或那的悲喜剧,只是,你要用心体味。
永远没有曲终,也永远不可能做到人散。
慕荣赫站起身来,缓步向外走去。
刚来时是正中午时分,如今已经偏西,太阳已经不似初始那般火辣,却也带着不减的热度,刺目的炫得眼睛生疼,戴上黑色的宽边墨镜,一步步朝向外边走去。
该来的总会来的,该走的也总会走的,自己所欠下的债和人情,事关柳伯和唐娜娜,已经告一段落,那么,下一步,自己应该去看大哥慕荣达给自己寻下的那个听说小有名气行事还有些古怪的叫做凌雪的心理医生了。
坐在车上,慕荣赫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凌雪,凌峰万里一愁云,雪落阴山无野村。最是荒凉寂寞日,云开半盏又逢君。凌雪,与梅花和在一起倒是相得益彰呢,不知道大哥是因为梅的原因才近了雪呢,还是因为雪的原因才近的梅呢。
在一个拐弯的红绿灯路口,忽然醒悟想起了自己的无聊,慕荣赫不禁咧嘴一笑。
笑毕之后,重又陷入了深深的愁绪之中,心理医生,不知道他们对于自己这心里情结又能做出何种治疗方法呢?
如果,如果他们问起了所有问题的症结,与唐娜娜之间的恩怨纠葛,他此时倒放开了,可是那一件事,那一件事可让他慕荣赫如何出口呢?
不禁不能出口,哪怕是苦了自己的一生,只怕是,他都不愿意亲口说出来。
怎么办呢?怎么办?
不用心理医生告诉他,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的病症根源所在之处。
唐娜娜不过是自己病症根源的一个实际借口和发泄口罢了,最根本的还是那当初的一幕,当初让他触目惊心的一幕,令得他在之后的许多年以来,看到那些美好的相关情节,就有做呕的强烈冲动。
…………
拐过了一个十字路口,一时记不起当初慕荣达给他的详细地址和门牌号,况且这一带又不是他所熟悉着的,浑身上下摸了个遍,那张当初大哥慕荣达给他的纸条似乎是从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不见了。
顿了顿心情,将车停靠在一边不碍事的地方,拨通了慕荣达的电话,这个时辰了,按理说大哥应该在上班或是开会,总之,自从爷爷住院之后,就把公司里的大事小情一古脑的推给了他,可电话响了三通之后,才听到带有浓重鼻音的男声,好象是将睡未睡,又好似是人还没睡醒的状态,“喂,赫儿啊,这个时候你不在家里休养,是不是又满街乱跑了?”
这样嗔责的话语,如果放在一个被家里宠坏了的娇生惯养的小男生来说,倾时便能生出一股冲天的逆反心理,可是,对于从来极少有人这般嗔责他的慕荣赫来说,此时的慕荣赫却眼底一热,竟然真的似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孩子那般无意识的噘了噘嘴,“大哥,我又不是猪,怎么能只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啊?”
“呵呵,那好,那好,现在身体是不是恢复利索了啊?如果已无大碍,那就回公司来上班吧!”电话那头的慕荣达恢复了清爽的声音,好象终于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呵呵,好不容易生次病,还没有被你们呵护够,哪能早早的去上班呢?大哥,我,我是想去看你之前介绍给我的那个叫凌雪的心理医生,路走了一半,将要到的时候,忽然记不得详细地址了,所以,才又打扰你的!”
不管是不是出名,其实慕荣赫下车来打听一下,还是有可能找到这家诊所的,可以,他是慕荣家族的二少爷,不关乎面子的问题,如果让那些比蚊虫还敏感的狗仔队发现,不叮出他一口血来,又岂肯罢休?
早先被唐娜娜刺了几刀,已经被媒体闹成了花边新闻,什么慕荣家的二少爷因为移情别恋,所以被故友捅伤;还有什么慕荣家的二少爷因为涉足不良男女关系,所以才会被人捅伤等等,诸如此类的猜测与异想,总是会出自那些个无聊的枪手之手,也有人公然说他喜好男色,总之,各式各样的报道不一而足,一直成了当地人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事情。
面对既成事实的事件,慕荣家的老老少少都三缄其中,不论媒体采用何种方式,都示以沉默,这一点儿,连上刚开始还沉不住气的仇雪芳,最后也与众人达成了共识——有道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即使是假的,说的人多了也便成为了事实,何况是这里边确还有不十分光采的成分。
沉默,对付这种信息唯一的办法便是沉默,时间久了,层出了其它的新鲜消息,这样的消息不用你拨乱更不用你反正,也就石沉海底无人问津了。
可如果你再三再四的向人家强调,解释,等等,反倒会被有心之人纷纷炒作,所谓的越描越黑,便是此种道理。
没有及时的去公司上班,并不是因为此时慕荣赫的身体真的有多虚弱,为的就是避开这些个眼线的追逐,还公司一个清静。
其实他知道爷爷身体越来越不好了,父亲又是个两耳不闻公司事的闲人,梅子现在又遥无消息,大哥属于内忧外患无法消停的关键时候,自己多么想早点去公司上班,解他之忧啊!
可是,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公司门口不知道有多少个小报记者在尽职尽忠的转悠着,目前还属于头号新闻焦点人物的他,不要说不能给大哥分担忧愁,为公司出一份力了,反倒还会令得全公司上下一片忙乱,为的应付那些个小报记者,大哥又得忙得手忙脚乱的。
用父亲的话来说,“赫儿啊,你目前啊,就安心在家养病,不让家里人替你操/心,也就算是帮了你大哥的一个大忙了!”
今天能够与柳伯一起外出到监狱大牢里的这个举动,是属违常理的,不仅让家里人猜测不到,更让那些个喜欢猎奇的小报记者猜测不到,所以,他才来了个反其道而为之的。
走在这样虽然算不得熟悉的街道上,他还不敢堂而皇之的下去问心理医生凌雪的具体位置,一个不慎,又会惹得满城风雨,让刚刚消停下来的记者们逮了风头,自己又要成为头号八卦人物了,这个不是他所希望的,更不是慕荣家族所希望着的。
电话那头的慕荣达嗯了一声,似乎一时也记不清了那个地址,也好似是摸挲了一下记有详细地址的备忘录才重新回道:“赫儿,我找到了,你记一下,汇源路一百八十八号,主治大夫叫做凌雪的,在三楼,名字就叫做凌雪心理测试中心!你找找看,要不要我提早给凌雪大夫打个电话或是前去陪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