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了面,韩星宇就惊呆了。他之前看过杨超凡的直播,当时他只穿着一件白背心。本来以为是在家里,有暖气的原因才那么穿的,没想到,今天出来一看,杨超凡依旧穿着白色的背心,外面是一件青黑色的羽绒服。裤子上破了几个洞,身材显得瘦弱不堪。
但是,每个月,杨超凡还是有一万多的可观收入,而且就算租房子住,他也是一个人,也不至于这么寒酸吧。
看出来了韩星宇眼里的奇怪,杨超凡丝毫不介意,“对不起啊,一直在家不怎么出来,都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
“没事没事,看你这样,是不是有什么难处呀?”韩星宇招呼着杨超凡坐了下来,再招呼星巴克的服务员,点了两份热咖啡。
杨超凡的嘴角动了动,感觉像是要说什么,但是没有说出口,眼珠转了一圈,慢慢道,“其实,也没啥事,就是我很多时候都把钱花在了广告公司上。”
“广告公司?”韩星宇想了下,突然,感觉一切都可以解释的通了。“对,就是广告公司,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而在网络上传播信息的速度又是特别的快。只要有人看见了广告,那么多少都会留意一下的。这比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寻找,要好得多。”
韩星宇没有追问,既然他不愿意多说,那么自己也没有问的必要。何必为难自己和他呢?喝了一会儿咖啡,两个人闲扯了一下英雄联盟和最近的生活情况。突然,韩星宇问道;“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
“啊?什么?”杨超凡喝了一大口可乐,“什么喜不喜欢的?”
韩星宇没有说话,直接拉着韩星宇出去,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去万华陵园。”
“你,你这是干什么呀?好端端的去陵园干什么?”杨超凡有些疑惑,但与此同时,他说话变得有些语无伦次,甚至有点吞吞吐吐。
“帮一个朋友,找回丢失的东西。”韩星宇微笑着,同时用自己的手,紧紧的握住他的手,“不要怕,没事的。有时候丢掉一样东西,并不意味着自己就彻底的摆脱了,相反,这个人会死死的困在里面,出不去。”
接下来的路程,一路无言。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两个人总算到了万华陵园。由于不是扫墓的日子,甚至也不是周末,陵园里只有寥寥几个人。这里的陵园每一个都很小,大约1平米左右一个位置,摆放比较错乱和拥挤。一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家陵园是属于非常非常破旧的陵园,甚至叫做乱葬岗都不为过。
韩星宇从公文包里,拿出来一张纸,上面是一张照片,对应着照片的位置,韩星宇领着他来到了照片中的所在地。是一个位于山的西边,一个小小的坟墓。墓碑上早就是各种各样的树叶,泥土都有几厘米厚了,看起来长时间没有人来打扫过。
“想起来了吗?”韩星宇问眼前的杨超凡,只适合的杨超凡,正双手捂着头,脸色苍白,蹲在地上不停的抽搐着。
韩星宇粗暴的把他拉在了墓碑前,用手把墓碑上的泥抹去,露出两站照片和一行字——“父亲杨程、母亲王大花之墓。”
“醒醒吧!”韩星宇咆哮着,并从公文包里掏出来十几张纸,扔在了墓碑上。“你好好看看!”
原来,韩星宇通过舅舅韩德龙的咨询,再加上自己校友的查访。他父母的遗体早就在遇到4天后,在上海的黄浦江被人发现,而当时警方留下的签名中,去领尸体的就是杨超凡。但是杨超凡却依旧锲而不舍的寻找着他的母亲和父亲,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心理,没有承受住那么大的打击,因此分裂出了另外一个人格来保护自己。
通过不停的告诉自己,父母没有死,来让自己信以为真,麻痹自己。并依旧在上海花上几年的时间,来苦苦寻觅。只是他不知道,他的父母早就已经死了,是不可能找到的了。现在的他,仿佛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摸着冰冷的墓碑,看着证据确凿的数据,杨超凡停止了大吼大叫,只是喃喃的低语,“你以为我不知道父母已经死了吗,你为什么连我最后的梦境都要打破?”
“你也知道这是梦呀,你以为你的父母希望你这样吗?你难道忘了你父母对你的企盼了吗?是,你的父母都是农民,但是他们都很聪明,这样才有了一样很聪明的你。但是你不可以继续犯糊涂了!”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在说些什么啊!”杨超凡愤怒的叫着,“你根本不知道我的父母希望我成为什么样的人!”
“但是,你想成为让父母骄傲的人,你想成为让父母不再受累的人,你想成为让父母可以骄傲的人,你想成为让自己和父母都处在光芒之下,要改变自己是农民命运的人!对不对!”
杨超凡沉默了,的确,这确实是他所想的。因为父母是农村的关系,他一直不敢告诉自己的队友父母是农民,而父母也怕给他丢脸,都不敢去他的训练基地来看他。就这样,3个活着的人,却因为害怕,而没有相见。直到永别。
看到尸体的那一刻,杨超凡泪崩了,他发现自己之前几年做的全部都是白费。这个时候,自己才想起来自己当初离开家去打比赛的心是什么,是为了让父母过上好日子呀!但是现在,父母已经离去了,那么自己还要那么多的钱,有什么用?
看出来了杨超凡内心的挣扎和矛盾,韩星宇蹲了下来,对杨超凡说,“其实,你还有机会,据说人死了之后,灵魂会一直依附在最亲近的人周围。直到那个人忘记他了,世界上没有人记住他的名字,灵魂才会远去。”
杨超凡抬起全是泪痕的头,“真的吗?你是说我的父母还在我的身边?”
“是的。”韩星宇抱住杨超凡,“你去感受一下,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你的身边。那么,现在的你还有机会,记住,别让他们再次失望了。”
“可是,可是我还能做什么呢?”杨超凡再次垂头丧气。
“打比赛,获得世界冠军。你忘记了吗?你曾经告诉你父母的,你要让他们看着, 自己的孩子站在国际的舞台上,所有的人都仰望着你。你忘了吗?”
“我没有!”杨超凡挣脱了怀抱,“我一直记得这个的!”
“那就,加入我吧,我们一起,去完成荣耀!”
杨超凡看了看父母的墓碑,又看了看他,终于,脸上有了血色,“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