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病房门轻轻合上发出的轻微响声,让江竹西从灵魂离体的状态下回神。
她抬起酸涩的眼,看着躺在病床上,还在昏睡中的容淮左。
心口的疼痛缓缓蔓延至四肢百骸。
仿佛每一个毛孔里都长出一根细密的尖刺,不计其数的刺痛让她忍不住将自己蜷缩起来。
果然,她就是个丧门星。
害死了父亲,克死了丈夫。
每一个试图靠近她的人,都会像受到诅咒般,不可抗力的受伤害。
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因为贪图他的温暖,即便知道自己身边危险,还是将他扯了进来。
江竹西,你真是个恶毒的人!
一只大手落在她头顶。
江竹西蹲着的身体一僵,缓缓抬起头。
容淮左侧眸看她,那双黑黢黢的眸子里什么都没有,却莫名让她安心。
他的手下移,掐着她脸颊上的肉,把紧抿的嘴角扯得露出一截整齐雪白的贝齿才满意。
“被我救了,就这么委屈?”
他的手心温热干燥,像在阳光下暴晒了一天的被子,暖烘烘的。
江竹西本能的凑近,用脸颊轻轻蹭了蹭他。
“对不起。”
容淮左眸光跳动下,他抵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
他支起身,撑着脑袋,就这么懒懒散散的望过来。
“为什么道歉?”
“因为我,让你受伤了。”
江竹西认真的回答他。
她要说的还有很多,决定也是在一瞬间做出来的。
她不能再放任他们这种关系继续。
她不能再让他因她受伤,一次也不行。
那双浅棕色眼瞳深处的决绝太明显,她心里在想什么,容淮左瞬间便猜到了。
他倾身,在她开口之前堵住了她的唇。
江竹西张大眸子,脑子里顺好的说辞顷刻化为齑粉。
“爱我吧,姐姐。”
男人低哑的声音入耳,她浑身一颤,失去了反应。
他眼瞳漆黑望不到底,在她耳边轻声循循善诱:“让我的游戏更有趣些。”
江竹西脸色一白,周身热度骤减,脑中一片空白麻木。
所以,他的宠爱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
用甘甜的糖浆引诱她主动张开嘴,心甘情愿吞下他的穿肠毒。
这就是他的报复吗?
……
最后她是怎么走出的病房,江竹西都完全没了印象。
她恍恍惚惚地,差点在走廊转角撞上人。
“抱歉……”
“竹西?”
江竹西的胳膊被人拽住,她回头,对上宗瑶写满担忧的脸。
“你没事吧?”
“你怎么来了?”
两人同时脱口而出。
宗瑶听到她还能说话,悬着的心放回了肚子里。
“容淮左被刺伤这么大的事儿,媒体都快炸了,他怎么样?有没有事?”
江竹西回头看了眼病房,拉着宗瑶走到外头长廊里,才道:“没伤到要害,静养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宗瑶闻言松了口气,很快,她又盯着好友的脸。
“不对,你有事。”
多年至交,彼此一个表情变化都能猜出对方哪儿不舒服的情分。
江竹西也没打算瞒过宗瑶的眼睛。
她抿了抿唇,想了很久,才慢吞吞的把刚才病房里和容淮左的对话讲出来。
原意是想寻求宗瑶的帮助,给当局者迷的她一个明确的建议。
却没想到,宗瑶听完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她。
“你信了?”
江竹西卡顿了下:“信什么?”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你,这种话,你真信了?”
宗瑶看着好友一脸茫然的表情,做掐人中状,她恨铁不成钢的握着江竹西的肩膀。
“我的好姐姐,麻烦动动你的小脑袋瓜好吗?他为了你,差点死了,谁家报复这么不要命啊?”
爱是本能,是危险来临时条件反射的挺身而出。
宗瑶敢拿宗郁的狗命做押,赌他容淮左绝对还爱着江竹西!
嗡——
江竹西脑中一阵轰响,心中似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正随着宗瑶的这句话而轰然崩塌。
那些曾经被她质疑的拼命压下去的情感,在分秒间疯长成遮阴蔽日的巨树。
相处时的细枝末节化为青翠欲滴的树叶,轻轻挠着她的心房。
眼眶突如其来的发酸,模糊的视线里,宗瑶坚定的握着她的手,鼓励道。
“竹西,勇敢一点,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