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熙神色有些奇怪的看着她,“小姐,怎么愿意贵步临贱地?”
他没有问云意是怎么知道自己住址的。
这种达官贵人,想在京城中查个什么是最简单不过的。
自己在权贵面前,毫无保留。
云意耸了耸肩,美貌如画的面容上没有半分嫌弃,“虽然地位有尊卑之分,人更有三六九等,但若有需求双赢之局,这些便可被忽略。”
细长眉形之下,一双波光潋滟的眸子好像会传神说话一般。
古熙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所有视线都被那双眼眸所吸引。
甚至忽略了自己所处惨败院落中的自卑。
不知道什么时候,手掌骨节都用力攥到泛白。
指甲陷进掌心的刺痛感让他慌忙回过神来,猛然惊觉自己失态。
他扪心自问,向来不是喜好皮囊之人。
怎么如今却一而再再而三的……
云意见他拧着眉头,且脸色算不上好看,便问道:“家中有事不方便?那么我改日再来。”
说罢便要带着春桃离开。
谁知才刚转身没走两步,便被人叫住了。
古熙那如沐春风的脸庞上看不出别的神色,说话声音更是没有起伏,“既然云小姐不嫌弃,那便进来罢。”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摇摇欲坠的木门便被更敞开了些许。
云意这才看清了里面院落。
明明是正值百花朵艳的夏日,可这院内却萧条不已,连丝绿意都没有。
早已枯死的槐树更是斜插生长,直穿到了屋檐。
云意一言不发,精致白皙的脸上更没有半分瞧不起或是嫌恶。
带着陈芙与春桃便走了进去。
后面跟着的陈芙自是诧异。
眼见着云意进了屋中,陈芙不由得压低了声音问向春桃,“小姐一向这般吗?”
她还以为,达官权贵养出来的千金小姐自是瞧不起平头百姓的。
可云意却打翻了她的认知。
不仅在奴隶场救下了她与兄长,现在更是要对这一看穷苦拮据的男子……以作拉拢。
陈芙心思伶俐,自然不会往别的地方想。
春桃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小姐自从落水后,真的变了。应该是经历过生死,什么事都想开了吧。”
这是她能想到的唯一解释。
随后,陈芙也没有再开口了。
然而此刻的屋内,寂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屋里唯有砖头和石板搭起来的简易床铺。
就连写字的桌案,好像都是自己用木工作的。
豁口的茶碗与洗到发白的衣衫,虽然肉眼可见的拮据贫瘠,但每处都一尘不染。
云意毫不客气的坐在桌前,却没想到那封长凳是不平衡的。
纤细窈窕的身躯略有不稳。
古熙抿着薄唇,“家中只有我一个人的碗,不能给云小姐倒水了。”
“见谅。”
云意抬眸,轻笑道:“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想必你将来也是能成大事的人。”
她毫不在意这些。
毕竟前世被云齐和那对母女关在地下牢中折磨时,连窗外进来的雨水都喝过。
要么就是冬天积雪化的脏水。
便这样,苟延残喘了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