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倪母醒来的这些时间,就好像过去了半个世纪。倪父虽然心存疑虑,但还是忍不住透过窗帘的缝隙查看覃筱筠,这孩子真的和她生母长得太像了。他不得不为之动容,这女孩一定是倪家的孩子,没错了。
他已经叫来了林秘书,让她帮忙再做一次亲子鉴定。虽然心中也有了答案,他却不会贸然确信左舜拿来的这份报告。
林秘书刚安排好一切,倪母就醒了过来。这次倒是情况还好,并没有很激动。只是醒来就碎碎念着要见馨儿。
“馨儿,刚刚是不是馨儿回来了?我想见馨儿。”
在医生的建议下,倪依凌试图邀请覃筱筠去安抚一下倪母。她走到左舜和覃筱筠身边,覃筱筠这时双手还紧紧握着左舜的手臂。左舜的眼里却只有倪依凌。
倪依凌在覃筱筠面前,是那样的卑微:“馨儿,不,筱筠,你今后希望我怎么叫你,我就会怎么叫。但今天,就算是假装,你扮演一下馨儿,安抚一下妈妈也好,她实在太想你了。”
在左舜的安抚下,覃筱筠已经慢慢缓过来一些了。她其实也没有讨厌倪依凌,只是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而已。如果她们说的是真的,这个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学姐,还真的是亲姐姐。听上去,似乎还不错。
左舜也帮着倪依凌劝说到:“筱筠,如果我刚刚说的那些,你不相信,那就当今天是来看望一位长辈,现在长辈需要你的安抚,你愿不愿意配合一下呢?”
有了左舜的安抚,覃筱筠倒是得到了勇气,她握了握倪依凌的手:“那个,如果我真的是馨儿,你们就叫我馨儿吧。今天我可以先是你们的馨儿,但我必须听到我妈妈,我的覃姓妈妈亲口告诉我,才会相信。”
“嗯!”倪依凌感激的看着覃筱筠,见她答应,露出了发自心底的笑容。
她目送着覃筱筠进入继母的病房。来到疗养院后,左舜一直都陪着覃筱筠,都来不及关心倪依凌,他一个健步走上前去,拽起她的肩旁:“你没事吧?”
“我没事,谢谢你。”虽然眼眶里还转着眼泪,但倪依凌笑得是那么甜美。
左舜忍不住心动:“傻瓜,谢什么?”
“谢谢你帮我找回妹妹,谢谢你为我们家做的一切。”
左舜的手将倪依凌的手紧紧握在掌心,心里默念着:“笨蛋,我只为你,可不为你家其他任何一人。”
只是倪依凌现在的关注点肯定是在继母和覃筱筠身上,她无意识的也拽紧了左舜的手,靠他很近,因为这样,才会更有安全感。左舜则把眼神都锁死在她身上了,周围的一切都不重要。她只关注倪依凌。
此时覃筱筠正推开倪母房间的门,倪父把倪依凌和左舜的亲昵动作全看在了眼里。左舜那双深情的眼睛不会骗人,原来他一直都搞错了,上次来这里的那个男孩并不是倪依凌的男朋友。
左舜才是!
高中听说倪依凌的早恋对象是他的时候,倪父就十分厌恶了。也不知道这种厌恶来自哪里,就是打心底的反感。倪依凌这种卑微到尘埃里的罪人,怎么会想着高攀左家的孩子。她太不自量力,出去就是给家庭蒙羞的存在。
他回想起来,所以几年前的那篇长文,也并不完全是虚构?后来左舜又出现在疗养院、甚至是倪依凌家里。他早就该料到了。只是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同他说起这事?也对,又有谁敢在他面前提及倪依凌呢?
但现在眼前另一个女孩,这个可能是自己寻找了多年的馨儿,似乎也跟左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眼神里对左舜的那股依赖,旁人都看在眼里。如果她真的是馨儿,也确实受得起这份依赖。
倪父深深的谈了一口气,现在的年轻人,真看不懂。必要时,还是需要做家长的,帮他们顺顺。
只是眼下,他更需要关心自己妻子的身体状况。他目光一直盯着覃筱筠,看到她慢慢走向自己的妻子。医生和护士都守在旁边。可她的妻子就像旁若无人一样,她的眼睛只是看着眼前向她缓缓走来的这个女孩。
覃筱筠也担心眼前这个女人又会再度发疯,走得很慢,但心里却并不畏惧。那女人眼睛里闪着光,而这光,正好直射了她的心房。
倪母并没有发疯,而像个没事人一样,伸出双手,对着覃筱筠轻轻的呼唤了一声:“馨儿,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刚刚妈妈吓到你了吧。不害怕不害怕。”
也不知是她真的清醒了,还是无意识说出的这些话,真的和正常人一模一样。旁边的医生护士也都安下心来。看来没事了。
不知情的医生拍了怕覃筱筠的肩膀:“丫头,好好照顾你妈妈。”
妈妈?眼前这个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覃筱筠不受控制的凑了上去,扑进她温暖的怀里。女人的身体很软,很舒服。感觉回到了初来这世间的时候……
覃筱筠的眼泪又一次止不住的流了下来,站在门外的倪依凌也早已泪流满面。就连刻意躲在一个角落的倪父都强忍着地下了头。这种场面,任谁都受不了。
没过几日,覃筱筠和倪父的亲子鉴定报告出来了,他符合她生物学上父亲的特征。终于尘埃落地,一家人可以团聚了。
再之后,易铭的爸爸也带着覃母回来了。她和倪家的相见是在警方安排下进心的。覃母倒是按照和左舜的约定,回来后,直接去自首了。让多年来生活在罪恶感之下的她得到了解脱。
倪依凌因为忙着靳勋代言的事儿,并没有参与其中。其实也是因为,她觉得自己并不适合出现在那里。找到馨儿,自己就应该从整件事情里抽身出来了。
而左舜作为这一切的见证人,参加了他们的会面。场上的几个人一度崩溃,他甚至庆幸倪依凌并没有参加,不然她也会哭成一个泪人。
就算知道当年馨儿的走失并不全是她的过错,甚至可以说并不是她的错,但她还是感到深深的自责。如果当年自己一直陪着馨儿,也不会发生这件事。接下来,她还是会对馨儿好,来弥补这些年来她受的苦。
左舜告诉她,覃母在告知覃筱筠真相的时候,覃筱筠躲在一个角落,哭得很伤心。是倪父一把抱住了她,给她安抚。
倪依凌无法想象他像个父亲一样关爱女儿的样子。虽然很小的时候,也见过父亲对馨儿宠溺的笑,但那久的让人记不住。
她陷入了沉思,虽然嘴上说着不在乎了,但还是幻想着倪家一家人团聚的画面。
见她想的有些着迷,害怕她心里难受,左舜一把将她拥进怀里,柔声安抚到:“一切都结束了,你的生活也应该进入正轨了。”
进入正轨?倪依凌开心的看着左舜的眼睛,在他的熏陶下,也学会了几句土味情话:“我自从和你在一起的那天开始,生活就已经进入正轨了。”
这小嘴怎么这么甜,左舜忍不住直接就将它含进了嘴里。倪依凌没有任何抗拒,顺势也将他紧紧抱起。贪婪的享受着此刻的温暖。
两个炙热的年轻人认为从今以后,生活就只属于他们自己了。再也没有什么外界的干扰会将他们分开。这些年,兜兜转转,也没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