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也是军训,只不过是高中的军训。倪依凌记得那天军训结束,她因为有些事,落了单。顶着满头大汗,径直冲到洗手台接水降温。一群初中部的男孩子上完书法课,聚过来洗笔,明明是她先到,但这群男生仗着人多,直接把笔伸到水龙头下面,残留的墨汁顺着流水,全洒在她的手上,甚至溅到了身上。
这群男生一开始以为这个小小个头的女孩是个好欺负的初一新生,嘻嘻哈哈的作弄,谁想她根本不服软,狠狠地将他们的笔头推开不说,还差点推倒其中一个男生。见险些被一个弱小的女生推到,男生们觉得失了面子,拿起笔就往她身上甩墨汁,甩得她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黑漆漆的,气的她抢过一只毛笔开始对甩。
有个大块头冲过来,伸出手就想打她,她捡起一旁的大扫帚,准备反击。以寡敌众,更何况是一群男生,她毫无胜算。
但她性格就这样,从小受了欺负,绝对要还回去。打架认输?不存在的。她大叫着挥舞扫帚,朝那群男生冲去。可没一会的功夫,武器就被几人合力抢走了。不过也没吃亏,一通乱战,还把一个男生的脸扫出几道血印子,自己只是手上被扫帚扎破了一点皮,并没其它损伤。
她还想继续,奋力去找其它武器,可对面的男生已经拿着扫帚冲了过来。就在那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大的身影飞一般的扑过来,将她护在怀里。扫帚重重的砸在那人的背后,一阵剧痛。
他忍着痛,一个转身,抓起扫帚往外一甩,直接将打人的男生一起甩了出去,摔了一地。接着怒吼到:“你们几个,欺负一个女生算什么?”面对一个身高接近190公分,看着力气也很大的学长,几个初中生心生了一些畏惧。
倪依凌躲在他身后,鼓起腮帮气呼呼的说:“左舜哥哥,他们打我。”她认准了左舜会帮他出头,更加有底气了。左舜最见不得男生欺负女生,更何况是欺负倪依凌,眼睛里的怒火似乎都要喷射出来。紧握双拳,准备好好教训一下对面这群臭小子。可没想老师已经赶来,把几个打架斗殴的人抓了个正着。
虽然是几个男生先动手,但两人伤了低年级的同学。那几个初中生害怕,还告诉了家长,他们的父母也不是什么善茬,跑到学校非要求索赔。
老师只好邀请倪依凌和左舜也把家长请来。左舜挡在倪依凌身前,一副担当的告诉老师:“不关依凌的事,我把家长叫来。”
左母是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十分有气度,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没有责怪两人,更何况,左舜的后背也被打出一条长长的血印子,让她很是心疼。
几个闹事孩子的家长看左母衣着华丽,又一副柔弱的样子,感觉可以勒索一番,但知书达理并不代表好欺负,她先是盯着几个小家伙严厉的教训:“你们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女孩子像话嘛?”看得几个闹事的家长呆在原地。
然后还转头教育几个家长,更加严厉的怒斥:“你们有没有好好教育你们的儿子?有没有教育他们不要欺负女孩子?先动手的还敢来闹事?我们左家奉陪到底。”
看到左母这么硬气,知道他们家背景后,几个闹事的家长非常心虚。看来是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赶紧带着自己的孩子灰溜溜的逃走。
众人散去,左母很是心疼倪依凌,她看着这丫头长大,知道她经历过什么,父亲对他不管不顾、母亲去世、继母又疯疯癫癫。她从小在一个形同虚设的家庭里长大,虽然脾气火爆点,但一直很懂事,所以对她十分怜爱。
左母忍不住对着左舜叮嘱:“今后你一定要好好保护妹妹,不要让她再被欺负了。”
这话其实两人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从小到大,左舜没少帮倪依凌打架。这个女孩活脱脱一个女汉子,自己被欺负了打回去,看别人被欺负了也要打回去。旁人根本拉不住,就因为这样,左舜的武力值也得到了提升。因为要帮这个小不点打架呀。
听母亲又这样说,左舜肯定都是铭记在心的。他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倪依凌手上被扎的地方还在流血,心疼的拽到嘴边,轻轻吹了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可贴,小心翼翼的帮她贴上,左舜习惯随身带着创可贴,只因为她打架总是会受点小伤。处理好伤口,又找左母要了丝巾,沾了水,仔细轻柔的帮她把脸上的墨汁擦干净。
左母看着受伤的倪依凌,很是揪心,又因为军训几天,她的脸都被晒成一颗小黑豆了,觉着她越发瘦小。心疼的说:“哎呀,怎么被晒成这样了。”然后从包包里掏出防晒霜给她涂上,顺手还把剩下的都给了她。那时候开始,左舜才知道,原来女生是需要涂防晒霜的。
倪依凌不好意思的拒绝了左母,左舜却一把夺过,坏笑着说:“妈妈给我吧,我每天督促她涂。”
接下来的几天,左舜都会准时出现在倪依凌去军训的路上,看着她把防晒霜涂好。然后拍拍她的头,叮嘱她注意身体。
有次,她起晚了赶时间,冒冒失失的一路小跑,还拿着早饭在啃。裤兜的口袋也露在外面,像长出一只舌头,随着她迈动的脚步一上一下的抖动。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
左舜伸出一只手挡住她:“涂防晒霜时间到了。”
她举起手中的千层饼递给左舜,钩在他的小指上,好腾出手来。这丫头吃相有些不忍直视,弄得满手是油,这样子让左舜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她吐了吐舌头,伸手去够他手上的防晒霜,却被制止了,这么油的手,还试图往脸上抹吗?
左舜打开防晒霜的盖子,照着她平日里的样子,挤出豆大的一滴,展开一只大手帮她一顿乱涂,这手跟倪依凌的脸一般大。
“左舜哥哥,别闹了,你怎么涂的?疼!”
见她有些难受,左舜也停止了恶作剧,在她脸上轻拂,尽量将防晒霜涂的满脸均匀。最后还不忘把露出来的口袋塞回去。
那个时候的倪依凌也把左舜当成哥哥一样,事事也算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