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张亮是做假币的。
多年的绘画功底让他被一个假币团伙看中，并且拉他入伙，一起开创人民币的制造与印刷的事业。
但因为张亮是技术咖，一直潜心研究如何突破防伪技术让假币更逼真，他追求的是艺术，而老板一直研究如何控制成本让假币更普及，追求的是生活。随着张亮的研究越发有进展，假币也做得越来越真实，老板也发现，成本也变得越来越高了。
直到有一天，老板发现张亮用来制作假钞的材料竟然是真钞，他终于愤怒了。
“MD，你他吗是做假币的，是来赚钱的，要是用真钞来做的话，我要你何用？”
张亮不卑不亢，义正严词地回怼：“假的极致就是真，当有一天，我的作品出来，让银行都分不清真假，那才是我们的成功。”
“但是，你他吗的做120万的假币，用了我150万真币！”
俗话说是疖子总得露头，道不同不相为谋，张亮被逐出了团伙，同时老板逼他交150万把他做的假币带走。
就这样，张亮卖掉房子，拥有了120万的假币。
老板没多久，就因为制作假钞而被公安机关查处，锒铛入狱。
张亮怕牵扯到自己，便从广州逃离，辗转来到东北，投奔老王。
其实老王是别无选择的选择，张亮离家太早，跟东北的亲戚早都没有了联系，这些年也一直混在非法地带，接触的朋友也没有什么清白之身。唯独老王，缺钱，胆大，道德底线没有太高，虽然成不了什么大事，但打打下手还是没有问题的。
道德底线不高的老王看着满地的假钱，刚刚的虚伪殷勤瞬间灭了九成。
“你这都是假钱？我咋花？再说了，你这属于空手套白狼，违法的这是！”
“诶，这可不是空手套白狼，我这也是有成本的好不好。地上这些是120万，可花了150万的研究费用。”
“150万做120万的假钱？”
老王感觉自己没太听清楚，他一边掏着耳朵，一边又重复一遍。
“150万做120万的假钱？”
待确认事实之后，老王觉得这事有点不可思议。
“150万做120万的假钱？”
这种赔本买卖，脑子没有二十年的陈年老水都干不出来这事。”
“格局，格局小了。”张亮一边说着，一边用两根手指比划着：“创业初期，重要的不是成本，而是品质，俗话说人无诚信则不达，质量赢信誉，信誉得效益，效益创品牌。我们做假币更要有匠人精神。怎么能把成本看得那么重要。”
“匠人精神？你可别埋汰匠人精神了，谁家匠人精神是造假币啊？”老王不屑一顾，也彻底从刚刚的美梦之中清醒过来，这可不是一条发财的道路，这是一条通往监狱的人生死路。
张亮早就料到老王会有这种反应，也没有着急，所有的高收入、高回报都与风险并存，此时老王只是被所谓的高风险挡住了视野，只需要他稍微把利益夸张化，老王缴械投降那就是手拿把掐的事儿。
“你看过《猫鼠游戏》吗？”张亮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红双喜，抽出了一根，点起了火。
“没看过，啥玩意，我在这跟你谈法律，你在这跟我谈动画片呢？”
“不是《猫和老鼠》啦，是《猫鼠游戏》，小李子演的。”
“啥小李子？谁家亲戚啊？”
“是莱昂纳多普里奥啊，影帝。”张亮见跟老王没法沟通，索性长话短说：“讲的就是一个天才通过伪造支票啦，假币啦，逐渐走向人生巅峰的故事。那可是我们这行的典范。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表面上看我是在制造假币，其实我是希望用高超的仿造技术，让国家看到我，认同我，让我真正参与到人民币的制作当中，为我们国家的反假币事业贡献一份力量。到那时候，你以为你还会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吗？你也是反假币的英雄，光宗耀祖啊。”
老王没吭声。这回确实不用担心被骗钱了，因为自己就快成诈骗的了。他已经年纪大了，那些虚无的光环早已无法打动他，更何况张亮说的这些根本就是扯犊子，别说是他这种黄土埋半截的老油条，就是糊弄傻子，傻子也不会上当的。
还光宗耀祖，放屁！
“表哥啊，反正我的钱都摆在你这里，只要你能花出去，一半都算你的。”
一半？
“一百二十万的一半可是六十万。”老王的眼睛亮了。
“当然的啦，表哥，我不会骗你的啦，我们现在重要的任务是把这些钱换成真币，然后买一条印刷生产线，这样我们的事业才会壮大，等到那个时候，何止是六十万，你想要多少，那不都是毛毛雨的啦。”
毛毛雨？
老王的大脑瞬间被“人民币像毛毛雨一样从天而降”的画面占据。他每天出去跑活，也收到过假钱，那时，他也顶多是骂两句娘，然后默默地想办法把那假币再花出去。
或许，也没那么大的风险。谁这辈子没花过几次假币啊。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道德底线比较低的人有同理心，他们喜欢以己度人，以为别人都和自己一样。
老王的心思活络了。
如果成功，王二驴闯的祸就不叫祸了。
思想斗争没用上两分钟，老王脑袋里面那个叫作正义的小人就被打得死无全尸。他想着外面的小商户、小摊贩那么多，每天换着人花点假钱出去，应该也不会被发现吧。
就这样两个人一拍即合，组成了一个匠人组合，一起为国家的人民币事业添砖加瓦。
Tony戴着听诊器认真地听着密码转动的声音，直到保险柜发出“咔嚓”的响声，他便从背包里取出一根细小的贴片，往锁眼轻轻一捅，前后只用了五十六秒，一个最新型的保险柜就被他打开了。
手电筒照在保险柜里，Tony戴着白手套认真地翻着，生怕错过任何值钱的东西，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么高档的保险柜里面出了几个职称证书，就是一些情趣用品，别说什么金银首饰，就连百元大钞也没见到一张。
就在这时，微信响了起来，Tony打开一看，屏幕上赫然写着几个大字——“有情况”。
还没来得及收摊，门锁便开始转动。
Tony连忙收起东西拎着鞋钻进了卧室的床底下。
开门的声音。高跟鞋落地的声音。
紧接着，Tony就感觉头顶的床振动了一下，几缕灰尘掉落，害得他险些打出喷嚏。
没多一会儿，床上没了动静，Tony以为女人睡着了，便想偷偷钻出来看看，可他刚一翻身，便和一张倒立的脸四目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