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澡堂里面烟雾缭绕,男人们趴在案台上,任搓澡工挥汗如雨地在他们身上工作。
三个小孩在旁边一边玩着水鸭子,一边商量着怎么能不去上学。
“我们可以一起给学校炸掉,明天晚上在下广场门口集合怎么样?”
“我家有点二踢脚,我带着。”
“我家有摔炮。”
三个男人泡在不远处的池子里,也共同密谋着大事。
“你们都练习得怎么样了。”赵行一边往身上浇水一边问。
大毛一把把缩在池子里的Tony捞了出来,举在头顶。Tony捂着自己的关键部位,满脸慌张。
“不错。”赵行满意地点了点头,问道:“Tony,你多沉?”
“128.6斤。”
“不错啊,大毛超常发挥。如果按这个水平,大毛那天至少能抗走560万,比预计多出一个高级轿车了。”
大毛得意地看了看Tony,只见Tony低着头,不情愿地走到刚才那三个想炸学校的小孩身边,选了一个最瘦小的,费劲地把他拎起来,小孩的脚刚腾空,Tony就气喘吁吁地松了手。
“小孩儿,你多沉。”
“爸,这有老变态……”小孩哭着跑向不远处的搓澡台搬救星。
赵行不以为意,说道:“看那样40斤都是高高的。这么算来,Tony最多也就能拿174万。必须想少了76万。不仅把大毛超纲的实力给拉回来不说,还拖了后腿。”
“我说了,我是干技术活的,又不是出蛮力的。抢银行也不是我的专业。”Tony低着头小声地狡辩着。
只见大毛把那只大手压在Tony的头上,异常严肃地说了一个字:“练。”
赵行也从水池中走了出来,说了句:“大毛你监督他。”然后钻进了角落里的汗蒸房。
搓澡师傅拍了拍案台上男人的屁股,男人默契地翻了个身,终于能够和大毛Tony四目相对。
“咋的,你们研究抢银行呢?”谢春风笑着问。
Tony和大毛瞬间僵住,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听谢春风继续说道:“我以前在基层工作的时候也琢磨过这事,”
Tony不自然地笑了笑,敷衍地点了点头,想要赶紧离开现场。
“现在银行不像以前了,一般不放那么多现金。你们就算再有力气,也得看这家银行一天能出多少库存。”谢春风的声音从Tony的身后悠悠传来。
“啥意思?”大毛倒是感兴趣了,竟然开始主动接话了。
谢春风把身体往案子边凑了凑,搓澡师父开始往他的身上浇奶。
“银行的钱都在一个叫中心金库的地方,每天由工作人员提前联系金库,告知每天这家银行需要多少钱,然后早上由押运车会把相应的现金运过去,晚上再把银行一天剩下的现金带走。所以说,你们要想抢银行,首先得确定这家银行这一天会从金库里面出多少现金。什么五百万,一千万的,你们倒是想带走,也得看银行有没有。”谢春风说这话的时候非常得意,因为所有抢劫银行的办法他曾经都想象过。
“那咋办?”大毛这回犯了愁。
“也不难办,如果有办法搞到客户信息,假扮客户提前一两天打电话跟银行预约取钱,银行工作人员在那天自然会联系多出一些库存现金。但真正的问题在于,抢了钱以后怎么逃跑,只要有人按下报警器,警方就会在五分钟之内到达现场,那时候可就跟港片似的,得做好枪战的准备……”
搓澡师父又拍了拍谢春风的屁股,谢春风翻了个身,仰面躺在案板上。
“所以,机关算尽,想从银行抢钱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大毛还想说些什么,赵行从汗蒸房里出来,把他和Tony一把抓走了。
“你俩咋还和他聊上了。”赵行的语气很慌张,声音很低,像极了做贼心虚。
“那是谁啊,你认识?”Tony问。
“我们行长。”
Tony和大毛一起倒吸了一口冷气,快速地穿上衣服,逃之夭夭。
案台上,搓澡师父终于完成任务,谢春风懒洋洋地坐了起来:“这年头,吹牛越来越没成本了。”
谢春风洗完澡回家的时候,想起在浴池里听到那几个人的谈话,还是有点想笑。他实在不敢想象,在科技飞速发达的今天,竟然还有人认为可以靠抢银行来发家致富。风险又高,回报又低。这钱来的哪有当一个会使用权力的行长来的容易。
可怜的穷人,连白日梦都不会做。
用指纹打开房门,哼唱的歌声戛然而止。
客厅里到处都是砸过的痕迹,如同战场一般惨不忍睹。陈白屿就坐在那一片废墟之中,笔记本的屏幕映照在她的脸上,看着有一种说不出的辛酸。
在此之前,为了找到陈白屿藏起来的证据,谢春风打算以重新装修为名义,找到工程队把屋子的装饰全部拆除。就算陈白屿在这期间转移证据,他也要让她无处可藏。
但显然,证据并不在房子里。
谢春风一直找人盯着陈白屿,发现她并没有被拆穿的慌张。
谢春风又找人黑了陈白屿的电脑,从线上线下双管齐下,依然一无所获。
谢春风最讨厌找东西,越找越烦躁。
反正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你以为杀了我,你的罪证就消失了?”
陈白屿的声音忽然传来。正好戳中了谢春风的阴谋,一阵寒意顺便从头发丝传到脚尖,他连忙赔笑否认,“你想哪去了,我是啥人你还不了解吗。我这人平时确实有点蛮横无理,但是我心是软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虽然你老是说离婚了就不能要我的钱了,但是我这人你也知道,非常讲究,夫妻财产必须平均分配,这是你应得的。”
反正死期就要到了,多开些空头支票稳定陈白屿的情绪是非常有必要的。
“我劝你不要跟任何人分享你的钱,因为用脏钱可是会遭报应的。”
谢春风一愣,这个娘们儿竟然软硬不吃,瞬间气急败坏。
“陈白屿,你TM是不想好了是吧。”
陈白屿这才听到声音,她回过头来,看清楚了谢春风愤怒的脸。
“哎呀,你回来了啊?不好意思啊,读读我小说里的台词,找找感觉,没注意到你。”
小说?
谢春风这才猛然想起,陈白屿写小说的时候总是很投入,为了提高情节氛围,增加代入感,她经常一人分饰两角朗诵台词。
“我……我的家,我干嘛不能回!”谢春风死死地盯着陈白屿,认真地分辨着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分真实几分假。
只见这个女人虽然满脸带着休息不足的疲惫,眼神里却依然神采奕奕,毫无离婚的伤感,对即将流离失所的日子也没有任何惧怕。
不应该啊。一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女人,面临情感的破裂,面临净身出户,面临流离失所,不应该是这种状态。
一定是那些关于我的证据,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抚养权,可以给你。”反正早晚都会回到我的手中,谢春风这样想着。
“真的?”陈白屿喜出望外,如释重负,一时间竟然手足无措起来。
“但是你得把我的证据全都给我。”谢春风翘着二郎腿,说出了自己的筹码。
“证据?原来你把家拆了是为了证据?你怎么知道我有证据?”陈白屿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
果然,她真的有证据!有那些能够置我于死地的证据!
“陈白屿啊,陈白屿,我是真没想到啊,你说你看着像个单纯无害的小白兔,原来心里早就想把我推到地狱里了吧!”谢春风虽然心里早就有所猜测,可听到陈白屿这样大胆的承认,心里还是不舒服。一日夫妻百日恩,她,她,她陈白屿就是这么报恩的?百日夫妻似海深,我看着陈白屿是要把我按在海里淹死啊!
谢春风痛心疾首,满脸写着不敢相信,不愿相信。
但陈白屿眼里的光很快又暗淡了下去。“我也是没办法,我只是想要孩子的抚养权。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证据已经丢了……”早知道这么容易,早知道那些艳照能换取儿子的抚养权,她还找什么律师啊,也不至于在路上出了交通事故,弄丢了证据。
“丢了?”谢春风冷笑一声:“你说这话谁信啊。”
陈白屿连忙解释道:“是这么回事,只是一场机缘巧合,证据拿错了,被掉包了。”
“啥玩意?掉包了?也就是说,现在不只你手里有我的证据,还有其他人也有?”
“没事,没事,那个人反正跟咱俩谁也不认识,不会怎么样的。你就当丢了,或者你就假装我已经给你了,肯定不会对你造成任何影响的。”
谢春风气得想翻白眼。
“我告诉你,陈白屿,你别跟我装傻充愣,我不吃你这套。明天赶紧把孩子送走,咱俩早早散伙。”谢春风一边说着,一边摔门而去。
MD,杀人计划必须尽快落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