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何必介意庄府说的这些话呢？”
我转头，是舒衫。
“娘娘，只要您把握住皇上，庄妃娘娘做什么都不能扳倒您得。”舒衫肯定的说。
我淡淡一笑，“舒衫，后宫之中，三宫六院，那么多的的妃子。本宫不过是一个刚进宫的人而已，皇上对本本宫不过是一时兴起，能成为贵妃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岂敢渴求专宠。”
专宠，我从来没想过那么多，我只想有可以对付庄家，对付庄紫晴的力量便满足了。
“您可以的，因为您有着和……”她慌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我看着她，“说下去。”
她使劲摇摇头“不可以的，奴婢不能说。”眼里散发出乞求的味道。
我亦是摇摇头，“不说便罢了，本宫不会为难你的。只是，本宫心里清楚地很，无论本宫有着什么优势，那也只是暂时的。一世长安，是不可能的。”
她咬住嘴唇，难为的点点头。
我盯着舒衫，这丫头莫名奇妙得对我说出这番话，莫不是有什么目的。
我望着舒衫道，“舒衫，你说出这番话到底是何用意呢？”
她微带些慌乱的说，“奴婢……奴婢是希望贵妃能把握住难得的机会，将皇上永远留在身边，奴婢都是为了贵妃好。”
我盯着她的双眼，“舒衫，这些年我见多了人们的虚伪，你的谎言是骗不了我的。”
她突然跪下来，我吃惊的望着她，随即将她扶起。
“奴婢……奴婢确实有事相求。”
我微笑：“说吧。”
“奴婢想请贵妃帮奴婢对付一个人，那个人在后宫中并不是什么厉害角色，贵妃想要处置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的。”她胆怯的说。
“谁？”我锁眉。
“德妃宁芙霜。”
我叹口气，这小宫女和一个妃子又有什么瓜葛，便问道，“你和她有什么仇恨？”
她颔首，“娘娘有所不知，奴婢原是宁府的三小姐，而宁芙霜乃是宁府的二小姐。”
宁府在瑞都也算了大户人家了，我生疑，“宁府的三小姐怎么会沦落到做一个奴婢？”
“因为奴婢是庶出。”这句话带着浓浓的恨意。
“庶出。”我轻轻咀嚼这俩个字。
“对，因为奴婢是庶出，因为宁家一切荣华全要仰仗着大娘家。所以奴婢在宁府根本没有一点地位，外人甚至不知道宁府有个三小姐。而宁芙霜它就像个公主，集父母宠爱于一身。暗地里，大娘和她把奴婢和奴婢的娘当作奴隶，让奴婢服侍她们。那时候奴婢就不懂，为什么同是女儿，差别会有这么大。娘整日郁郁寡欢，日渐憔悴，再加上劳作之苦，在奴婢十二岁那年，去了。大娘甚至不许奴婢将娘葬在宁家祖坟里。说是一个昔日烟花之地的女子会毁了宁家清白，奴婢自知没有办法抗拒，只能忍着内心的痛，将娘葬在一处山头上。十五岁那年，她安排她的女儿宁芙霜进宫，这本是意料之中，奴婢也认了。可她竟要将许给一个傻了的人，奴婢无法再接受这残酷的命运，奴婢逃了，逃出了宁府，本想从此离开瑞都，永不回来。可是内心的恨却驱使我走向深宫之中，从一个渺小的宫女做起，期待着有机会对付宁芙霜，铲除宁府，为娘，为自己报仇。”她泪盈于睫。
我的心也像被什狠狠地撞击了一下。
她惨淡一笑：“贵妃自是不会明白奴婢的感受的，贵妃生在高贵的庄府，从小便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吧。”
我苦笑，万千宠爱于一身？我过的明明是万千欺凌于一身的日子。
我望着舒衫道，“宠爱？那是个多么虚无缥缈的东西。我比谁都怨恨庄家，他们本应该是我至亲的人啊，可是……却没有给我尝过一点亲情的甜头。”
“啊？”她满脸惊讶，“早就听闻庄大人疼爱一双女儿，怎么会？”
我笑着，看向远处的深深宫墙：“民间的传闻又有几分可信？呵，庄大人确实疼爱女儿，可是他疼爱的是大女儿。小女儿的苦又有谁知道呢。”
“贵妃，既然您也明白那种被冷落，被忽视的感受，那么请您帮帮奴婢吧。”她渴的望着我求。
那种感受，会让人生不如死，所有的眼泪掩在黑暗之中，找不到安慰。
我和舒衫一样不明白，为什么同是女儿，差别就有那么大？
谁能告诉我这个答案？
她拽住我的衣袍，“贵妃，奴婢求您了。这对您来说不过是一件小事情而已啊。”
舒衫跪了下来。
想起庄府那些难熬的生活，眼泪便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我拂去，吸吸气对舒衫道，“你起来，不要这么脆弱，不要动不动就像别人跪下，人总是要靠自己的，只有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可以完成自己的愿望。本宫答应你。”
她站起来，望着我笑了笑。
“你打算让本宫怎么做？”我问。
她附在我的耳朵上，软语几句。
我伸手推开她，“你这么做，未免太狠心了。”
她的脸上早已没了泪痕，换上的是一副让人生厌的面孔，“娘娘，心狠手辣才是后宫的生存方式，你觉得奴婢说的方法狠，但你知不知道在暗地里有多少准备着用更狠的方法对付您呢。”
心狠手辣，这才是后宫的生存方式吗？
可是……我不想对付别人。
她们都是无辜的，她们都是被困在深宫中的可怜的女人。
我又何苦要去为难她们呢，我只要庄紫晴死便够了。
“本宫从来没有想过要立足于后宫，本宫只要报仇，只要对付庄家就够了。别的人，我不想要和她们斗。”
她勾起一抹笑容：“庄家那么强大的实力，岂是那么容易被人扳倒的呢？您若是想要对付庄家，一定要耍上更多的手段，甚至要用比奴婢更加狠毒的手段。即使贵妃心存善念不想向其他妃嫔出手，她们也会对付您的。您不是说了，只有把自己变得强大起来才可以完成自己的愿望麼？您也知道，皇上不会独宠一个人，所以您因该懂得把握时机，先发制人吧。”
一时间，我找不到话语来反驳她，或许她是对的，或许这个后宫只有争斗二字。
我对着她点点头。
她得意地笑起来。
笑着的舒衫，美丽动人。
她明白自己的优势，却不懂得收敛，只会将优势发挥到极限。
只是她不懂，极限是巅峰也是终点，再无延伸的可能了。
我虽然同情她的身世，可是却无法完全信任她，毕竟她在宫中生存了这么久，早已谙熟了宫中的事理。
谁敢保证，她达到自己的目的后，不会反咬我一口。
这样的事我虽没经历过，但也听过许多。
毕竟这是在后宫，不同于外面的世界。
就像她自己说的心狠手辣才是后宫的生存方式，她会为了好好地生存而心狠手辣的来害我也说不定呢。
这个世上除了茉儿以外的人，我都会设下防备，这个世上实难以在找到可以令人信服的事情和人。
只有虚伪，恭敬是虚伪的，人是虚伪的，世界是虚的，连自己在这后宫中也渐渐变得虚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