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思妍见到莫权的时候，一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莫权贵为南虞的皇帝，却是单薄无比，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像是一张纸，似乎被风轻轻一吹就倒了。
沈思妍想过很多种莫权的样子，狡猾的、庄严的、看似慈眉善目的……但从没有一种是现在这样。
她不敢相信，堂堂南虞之王，居然病成这个鬼样子？！
难道他这是坏事做得太多，所以遭到了报应？
不，应该有比这个更合理的解释……
于是，一个大胆的推测在沈思妍脑中逐渐成型。
结束了那天的回忆，沈思妍深吸一口气，大胆的说，“其实，你对我说的那些大部分都是实话，比如有人对你的兄弟姐妹痛下杀手，韩文奇出山为皇家效力……这些都是真的。
“但，唯一不同的是，你调换了人物的名字。也就是说，韩文奇真正帮助的，不是莫权，而是你；用咒悄悄杀死你兄弟姐妹的，也不是莫权，还是你，莫桡。”
沈思妍的目光移开，落在宫女身上，“而你……才是真正的韩家家主韩文奇，你帮助莫桡为的应该不是复兴韩家，而是因为爱情，对吧？”
韩文奇轻笑一声，大方承认了，“不错，就是我。我与皇上青梅竹马，私定了终身，后来我便用韩家的特殊能力，帮他杀了那些碍事的继承人。”
沈思妍皱起眉头。
这个故事，她很熟悉。
这不就是她和盛淼的事情么？
被沈思妍戳穿了真面目，莫桡不气也不恼，只是笑着说，“能想到这点，足以见你的心思缜密，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只是经历过相同的事情罢了。”沈思妍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她愣了一下，又说，“韩文奇帮你杀了其他人，却唯独杀不了莫权……是因为他身上有那玉佩做护身符？”
“不是。”莫桡否认了。“是因为上一任韩家家主，给他下了护身咒，奇儿和我都无法杀死他。”
沈思妍皱眉，“上一任韩家家主是……”
“是我母亲。”韩文奇平静地回答。“她支持了莫权，而我，选了莫桡，从那以后，我们断绝了关系，不再是母女。”
她的语气波澜不惊，脸上的表情也淡定的可怕，仿佛在她眼里，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是在沈思妍听来，这话实在是让她的后脊背阵阵发凉。
如果韩文奇的母亲还在，她肯定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和莫桡乱来，难道说……
“你猜的不错，我母亲确实已经死了。”
韩文奇像是有读心术一样，直接说出了沈思妍的心中所想。
“不过，她并非被我杀死，也不是被皇上所害。我们的咒是要用自身血脉饲养的，我母亲年事已高，她老了，下了噬心咒以后自然顶不住，死了。”
韩文奇依然平静地说着，连至亲之人的死亡都无法掀起她心中的任何波澜。
沈思妍问，“噬心咒是莫桡身上的那个？”
韩文奇点了点头。
没由来的，沈思妍感觉自己心中一股无明业火突起。
“你母亲因他而死，你非但不悬崖勒马，还和他继续残害其他人？！”沈思妍狠狠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地问。
韩文奇挑眉，“我说过，我的母亲不是被皇上害死的，是她自己身体不好，这怨不得别人！更何况，皇上从没杀过人，他的那些手足，都是被我用咒杀死的！”
提起这些，韩文奇非但没有悔过的意思，反而凸显出了几分得意，这让沈思妍愈发感到阵阵恶寒。
这个韩文奇不仅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还为此沾沾自喜，可见她的心理已经扭曲了！
莫桡拍了拍韩文奇，示意她冷静一下，这才对沈思妍说，“方才你说得不错，事已至此，再瞒着也没用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诉你们事情的来龙去脉吧。
“我在宫中并不受宠，我的其他兄弟姐妹都有着各自的文韬武略，他们远比我优秀，也比我更加吸引父皇的目光，所以从小我便知道，自己不可能继承皇位。
“也因此，我处处忍让，小心翼翼，努力做一个不争不抢、性格温和的皇子，可是，他们是如何对我的？”
说到这里，莫桡的面容忽然扭曲起来，“他们处处欺凌我的母妃，最后逼得她病逝。你说我不该杀害自己的手足，可是他们做的这些，又有谁来主持公道？！
“幸好，我认识了奇儿，她用咒术为我报仇……当我意识到这咒术若是能为我所用的时候，我忽然想通：既然我不争不抢也要备受欺凌，还被他们猜忌，那我为何不直接抢了这皇位？
“权力是个让人着迷的东西，因为他，手足相残，亲人反目；有了权力，便没人再敢欺负我，所有人都会对我心生畏惧，而我，掌控着他们的生杀大权。
“想通了这点，我便同奇儿一起，相继除掉了那些碍手碍脚的人。奇儿的母亲发现了我们的计划，当时我的兄弟只剩下莫权一个，于是她偷偷对莫权用了护身咒，让我们无法动他。”
莫桡的语气逐渐变得愤怒，他低沉的声音充斥着厌恶，“她认为我是为了权力不择手段的疯子，她凭什么这样想当然？！
“分明我才是最苦的那个，分明我只是夺回我的东西……我也是皇子，我为什么不能要这个皇位？！为什，父皇看到只剩两个孩子时，还是匆匆将皇位传给了莫权，而不是我？！”
“知子莫如父，恐怕先皇早就看透了你扭曲的本性，因此，他不会把江山交到一个疯子手上。”萧邑语出惊人。
他说这话时表情十分平淡，没有责备，也没有贬低，只是如此平静地说着，却更有冲击力。
韩文奇甚至恼羞成怒，“你说什么？！”
只听“唰啦”一声，两只虫子掉在地上。
一只是韩文奇的蛊虫，另一只，则是沈思妍的。
“你敢动他，我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沈思妍冷冷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