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芨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又笑了,“哪有你这样直接来问嫌疑人的啊,真是……我想,估计是因为我总跑青楼,又不像是浪荡公子,所以沈思妍怀疑我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更何况最近咱们遭遇的监视和跟踪有所增加,虽然大部分都被解决了,不过您夫人估计也是成了惊弓之鸟,生怕我是旁人的细作,这点我倒是能理解。”
他这不仅是分析,也像是规劝,萧邑听后心中了然,倒也觉得之前是自己太主观了。
说不定沈思妍就是单纯怀疑,而非喜欢。
这样想来,他倒是觉得自己的心情畅快了不少。
“不过要说可疑的地方……大概也有吧。”
忽然,白芨像是自首后的犯人一样,犹豫着开口了。
萧邑以为他说的是他隐藏的身份,漫不经心道,“那件事只有你我和柏青知情……”
“不,相爷,其实我爱上了一名女子。”
白芨这简单的一句话,让萧邑本来舒畅的内心,又变得布满了阴霾。
难道他对沈思妍……
而白芨就像是能看透萧邑的心情一样,摆摆手说,“当然了,你放心,没人敢打夫人的主意,我爱上的是醉花楼的花魁。”
“……以后说话别大喘气。”萧邑有些不满地说。
对于白芨爱上花魁这件事,他倒是没什么惊讶的,毕竟白芨三天两头的去找她,虽然嘴上说是红颜知己,但旁人都清楚,这红颜知己,只怕是捅破了窗户纸,便会升级为恋人。
“嗯,其实我……我也有些迷茫,毕竟我对抱月姑娘说过,但不管是我想替她赎身,还是说与她执手,她都拒绝……”
白芨颇为苦恼地说着。
萧邑没理他,重新拿起书,低头看起来。
白芨做了个鬼脸,“相爷,您也太没义气了,都不倾听我的烦恼。”
“嗯。”
萧邑大方地承认了。
白芨被他搞得没脾气,“是是是,不打扰您看书了,我先撤!”
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走到萧邑面前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脸上也没有平日里的嬉笑和吊儿郎当,而是充满了严肃。
“最近调查出的一件事,我一直犹豫要不要对您说,本来我觉得应该瞒着,但倘若如此,那白某人变成了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所以今日,我不得不说。”
见他难得的一本正经,萧邑也知道,一定是他查出了什么大事件。
不过,他并未给白芨压力,“我说过,对你出手相助只是因为皇命,并非是我期待你的报答……”
白芨摇摇头,“是皇命难违,还是您恩情仗义,这点白某人自是分得清。接下来我要说的,和夫人有关,也和死去的那位……有莫大的关系。”
听到这句话,萧邑的眉头紧皱,忽然觉得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他的心。
自从那个人死后,她的名字几乎成了丞相府的禁词,而近日白芨又说沈思妍和这个名字有关……
他总觉得,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啃咬着他的心,让他坐立不安的同时,又让他感觉到窒息。
“您可还记得颜家的蛊王?”白芨低声问。“据我调查,若是有人将蛊王放在自己体内,就会变得百毒不侵。那沈思妍……”
他没再继续说下去,但这已经足够了——足够提醒萧邑,让他提防沈思妍。
萧邑不是没见过沈思妍对毒药的抗性,刚开始他还以为这女人是藏着什么独门秘术,后来是觉得她运气好,但现在看来,她十分可疑!
如果,她也是祸害颜家的凶手,如果她趁乱偷走了蛊王……
“……罢了,你先出去吧,我一个人静一会儿。”
萧邑缓缓闭上眼睛,低声说着。
白芨应了一声,出了门,没走几步又回头,看着书房映射出的烛光,他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自己将这个消息说出来是对还是错。
第二天,沈思妍起得晚,用过早膳以后便拉着蝶影和小笙要出门。
“小姐,您昨天很晚才回来,今天还是歇着吧。”小笙劝道。
沈思妍摇摇头,“不行,说好了带你们做新衣服,正好今天没事,一定得出门!”
“可是,小笙觉得这身衣服没什么不好呀……”
“不行不行,你和蝶影的衣服太旧了,这样连小伙子都不会多看你们一眼的!走,今天我一定得给你们选最好的布料……”
话音未落,沈思妍就和迎面而来的萧邑遇上了。
“出门?”萧邑问。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没有了以往的冷漠,甚至还多了几分柔情。
他身后的柏青则和往日一样,人如松柏。
沈思妍点头,笑得很开朗,“去给小笙她们挑衣服。”
“好,去吧,有什么需要去找管家。”萧邑点头道。
“嗯!”
沈思妍笑呵呵地走了,忽然身后的萧邑又叫住她,“等等。”
“怎么了?”沈思妍回头。“是说注意安全吗?放心,我肯定不会被人盯着……”
“不,我是想问……你,还好吗?”
说出了这句话的萧邑,眼神没有任何游离,只是落在沈思妍身上,带着几分紧张的意味。
小笙和蝶影瞪大眼睛,仿佛看到什么天外来客一般看着萧邑。
夭寿啦,冰山成精的丞相大人也会关心人了?!
而沈思妍愣了许久后,才意识到自己一定是喝醉后胡言乱语,才惹得萧邑这般不放心。
她脸颊微红,低着头,“嗯……没事了,你放心就好。”
忸怩的样子和刚才判若两人。
萧邑点点头,没说话也没动,就这样站着。
最后还是沈思妍最先受不了这尴尬的气氛,赶忙拉着小笙和蝶影溜了,“我们先出门了,再见!”
望着她们越走越远的背影,柏青皱眉,担忧的神情写在脸上,“相爷,您真的打算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嗯。”萧邑回答的干脆利落。
柏青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可是昨天白先生给的情报……”
“情报是一回事,沈思妍又是另一回事。”萧邑平静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