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邑做了个手势,示意沈思妍别说话,猫着腰往前走了几步,确认前面安全后才示意沈思妍跟上。
两人顺着烛光往前走,拐了个弯,发现眼前居然有楼梯,这让沈思妍更加惊呼不可思议了。
能把佛像掏空已经是令人惊叹,在这里面修建东西,更是闻所未闻。
两人蹑手蹑脚地顺着楼梯走下去,发现他们来到了一片更开阔的地带。
这里也点着灯,有灶台、水缸,墙角还堆着米面和瓜果蔬菜,看样子,有人在这里做饭。
而且从食物的总量来看,这里的人可不少。
沈思妍和萧邑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这里住着的,应该就是莫桡的那些士兵了。
他们继续往下走,发现厨房下面是一排排的屋子,屋子里面床铺被褥应有尽有,这里应该就是休息的地方了。
二人不敢过多停留,一直顺着楼梯走到最下面,看到了正在操练的士兵。
这里足足有一个校练场那么大,那些士兵身着便服,举着兵器操练。
指挥他们的是一个神情严肃的中年人,看样子,他就是这里的领兵将军了。
沈思妍正想着该如何同他们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萧邑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走了出来,“谁是这儿的将军?”
此话一出,本来安静的士兵们全都愣住了,纷纷回头看去。
那将军模样的人也吓了一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萧邑。
沈思妍只好也跟出来,“请你们不要误会,我们没有恶意的。”
同时,她迅速拿出了虎符,免得这些人听不进去劝,出手伤了自己。
看到虎符,这些人更惊讶了。
“将军,您看这……”
第一排的一个年轻人不知所措地问。
被称作将军的那个人挥了挥手,“你们先去一旁歇息。”
话虽如此,这些士兵却都没有离开,而是主动让出一条道路,让沈思妍和萧邑能够穿过人群,走向将军。
二人来到那将军面前,沈思妍没有犹豫,直接交出虎符,“是莫桡王爷让我们来的。”
“王爷?”
将军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句,接过虎符,掏出自己的半块令牌,与虎符合在一起,纹丝合缝。
这样一来,他便信了二人的身份。
“臣钱远山拜见二位!”
钱远山作势就要下跪行礼,沈思妍赶忙拦住他,“将军快快免礼!其实我们也不是王爷身边的人,只是……”
她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萧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萧邑轻声道,“只是王爷托我们来办事,不必行如此大礼。”
钱远山谢过他们,直起了身子,却还是难以掩盖眼中的不可思议,“你们……到底是怎么进来的?”
“我们是从佛像的眼睛进来的。”沈思妍如实回答。
“那个机关虽然隐蔽,不过还是被我找到了。”萧邑补充道。“我料想集从正门走或许会引起不必要的骚乱,就从上面的机关入手,倒也是误打误撞。”
钱远山眯起眼睛,“年轻人,你这可不是误打误撞,一般人不会想到那里还有机关。不,一般人甚至不会想到,佛像的肚子里能藏人。”
“兵书上有所记载,我也不过是碰运气罢了。”萧邑说。
钱远山哈哈大笑,“好一个碰运气!年轻人,老臣也总算是明白,为什么王爷会让你们来了。”
他带两人走上二楼,三人在一个类似营帐的屋子坐下。
有人奉上茶水,沈思妍惊奇道,“在这里居然还能喝到茶,真是没想到。”
钱远山笑道,“丫头,你没想到的事情可多着呢。我们虽然躲在佛像里面,但日子过得并不差。毕竟我们都是要打仗的,身体若是垮了,那还怎么得了?”
沈思妍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问,“你们一直躲在这里吗?”
钱远山摇头,“不是一直躲着,只是前几个月被逼的没办法了,才躲进这里。这也是最后的存身之所了,若是连这里都被发现,那我们可就真的是无处可逃,只能反了。”
他说得风轻云淡,沈思妍却能想象出,这位将军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你们是莫桡的兵?”萧邑问。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废话,但萧邑的用意也很明显——他想问问这支军队的来龙去脉。
钱远山点头,“不错,王爷对我们有恩,我们自然也要誓死追随他,而不是保着那个昏庸无道的昏君!”
说到这里,钱远山有些激动地狠狠一拍桌子。
萧邑示意他稍安勿躁,又看了看沈思妍的情况,担心她被吓着。
钱远山叹口气,“抱歉,是我失礼了……哎,其实我们这只军队,本该是被砍头的,若不是王爷搭救,只怕我们已经身首异处了。”
萧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他还真是想的周到。”
钱远山没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点头道,“是啊,王爷善良,和如今的昏君可不同……我们忠心耿耿,在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可是谁想到,最后竟然是一只琉璃杯要了我们的命!”
“此话怎讲?”沈思妍好奇地问。
提起这个,钱远山又变得愤愤不平,“那一日,我们凯旋而归,半路却接到消息,说让我们护送一只琉璃杯,送去给北方部落。
“这着实荒唐,我们又不是那仪仗队的,大家都是热血男儿,居然让我们做这种事!不过皇命难违,我们这只军队便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立刻接了圣旨,护着琉璃杯去了。
“我们赶到时,北方部落的人和我们这边的使臣都已经到了。使臣打开礼盒,却发现里面的琉璃杯碎了,顿时大发雷霆。
“我再三解释,说绝对没有人打开过,也绝对没有人动过琉璃杯,可是使臣不依不饶,说一定是我们护送不力,这才打碎了宝物。
“到最后,那个小人居然快马加鞭赶回京都,没过多久就捧着圣旨回来,说圣上龙颜大怒,赐死……”
钱远山的情绪激动起来,“这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