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高元从架子上拿下一个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沈思妍好奇地弯腰查看,发现盒子里面装的,是两粒干瘪的莲子。
“这是……”
“这就是五色仙莲子。”卫高元淡淡地说。
沈思妍欣喜若狂,“真的?!师父,徒儿可以向您讨要一颗吗?”
卫高元将盒子装好,递给沈思妍,“不必讨要,这两颗你尽管拿去便是。”
沈思妍兴奋不已,正要伸手去接,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有些不忍,“但……五色仙莲子十分珍贵,若是徒儿全都拿走了,那您该如何……”
“傻徒弟,你以为为师为何要在这里隐居?”
卫高元轻笑了一声,将盒子塞进沈思妍手里。
“正常人若是要隐居,要么去江南水乡,要么归田园居,为师却偏偏跑来这荒无人烟的荒漠地带,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沈思妍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您是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卫高元顿了一下,眯起眼睛,“当然是真话。”
“我觉得您脑子不好,跑来这种地方也没什么好吃惊的……”沈思妍小声说。
卫高元摆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拍了拍沈思妍的头,“臭丫头,哪有这么说你师父的。不过话说回来,起初我也是找了个世外桃源,过着不问世事的日子,一切都很轻松。
“后来我突然得到消息,说有人在这附近见过五色仙莲子,我一时好奇,便过来寻找,果不其然,被我找到了。
“我本想把五色仙莲子带回去好好研究,顺便找找有没有能让其大批量繁殖的办法,但在荒漠里发现的这株莲子十分脆弱,别说是移植了,若是没人打理,只怕是活不过两天。
“于是,我选择留下来,照顾这株植物,或许是老天都在帮我,这五色仙莲子成功活下来,后来更是被我移植到了自家院子里……”
说着,卫高元带沈思妍走出小屋子,来到一个看上去像是书房的地方,指了指窗台上的一盆植物。
那植物开着花,看形状和普通莲花没什么区别,但每一片花瓣都是五种颜色,十分瑰丽。
“这就是五色仙莲子本尊?”沈思妍激动的问。
卫高元点头,“不错。只可惜花朵虽然顽强,结果却依然稀少,如你所见,为师这几年也不过得到两颗仙莲子而已……”
他顿了一下,忽然带着凝重的情绪说,“轻轻……不,现在应该叫你思妍了。莲子虽然干瘪了,但药效并不影响……”
“我知道,师父能将这等宝物送给徒儿,徒儿已经感激不尽了!”沈思妍赶忙说。
不料,卫高元只是摇摇头,“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而是……五色仙莲子,或许并不是七星散的解药。”
沈思妍愣住,半信半疑地问,“可是,书中是那么写的……”
“书中确实这样记载,但,根据我的经验,似乎并非如此。”
卫高元拧着眉,忧心忡忡地说。
“书中记载,曾有一个御使大夫中了七星散,后来误打误撞服下五色仙莲子,奇迹般的给他解了毒,因此,这个典籍也被人们沿用,认为五色仙莲子就是治疗七星散的解药。
“但在为师云游四方的经历中,我曾经见到过两个人都中了这种毒,很巧,这两个人手上也都有仙莲子。但他们服用解药后,却并未解毒,最后都死了……”
卫高元仿佛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的表情充满了哀伤。
“书上的记载,是传说,可那两个人却是我的真实经历,于是我就想,会不会那个御使大夫得救是因为别的原因,而五色仙莲子并非真的解药……
“我一直想寻找真相,但这么多年来,始终没有机会。思妍,你要救人,我不拦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或许这两颗莲子并不是那人的救命仙丹……”
“师父,我知道。”
沈思妍用平静的语气打断了卫高元。
“但只要有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我也不愿意放弃。无论仙莲子是否能解毒,徒儿都很感谢您能出手相助。”
说着,她跪在地上,又郑重其事地磕了三个头。
“师父,时间不等人,徒儿先告退了,等事情办完,我一定常来看望您。”
说罢,沈思妍抬脚就要往外走。
卫高元叫住她,“傻徒弟,上一次,你为了皇家那个小子丢了性命,被他背叛得体无完肤,这次,你还要重蹈覆辙吗?”
沈思妍身形一滞,动作停在原地。
半晌,她低声说,“萧邑……是不同的。我恨他,但也爱他,所以,不管付出多大的努力,这次我也一定要救他回来……”
卫高元叹口气,“丫头,何苦呢?”
“他救过我的命,我还他一命,以后再无瓜葛便是。”
沈思妍轻轻说着,抱紧了手中的盒子。
卫高元许久没说话,终于,他挥着手,略显不耐烦,“你的马拴在外面,赶紧走,别在我面前多待一刻,我看着心烦!”
沈思妍知道,这是老恩师不忍离别,却又不得不离别时的老毛病了。
他总是这样,用凶狠的语气和表情掩盖自己的悲伤,似乎这样一来,离别的时候就不会难过了。
卫高元这么一说,沈思妍反倒忍不住,泪如雨下了。
她朝着卫高元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紧接着便抱着盒子,慌忙跑出去了。
目送沈思妍离开,卫高元叹了口气,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听到马蹄声阵阵,他才走到窗边,看着月光下那个远去的背影,心中别是一番忧愁。
“傻徒弟,是不是你此生注定为情所困呢……”
卫高元轻声念叨着,叹了口气。
沈思妍一路快马加鞭,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来时的迷茫和无助,更多的是欣喜和希望。
尽管不知道五色仙莲子能否给萧邑解毒,但她还是坚信,萧邑一定能度过这次难关。
这样一来,自己也就没什么遗憾,可以放心从他身边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