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也就只有沈思妍和萧邑不觉得这礼物有多么好了。
在沈思妍看来,对面的可是仇人,没什么值得夸赞的;而萧邑觉得,这种东西华而不实,真若是想给礼物,还不如多打下一些疆域给盛淼看看。
礼毕,那些士兵留在广场,苏铎则被众星捧月般的请进了殿上。
这其中最高兴的自然是盛淼,他甚至站起身来,微微颔首,“英雄凯旋,乃是普天同庆的一件大事。”
他端起酒杯,郑重其事道,“这杯酒,朕敬你。”
苏铎连忙撩袍跪倒,“皇上万万不可!皇上乃是真龙天子,怎能给属下这小小的布衣平民敬酒?真是折煞我苏家了!”
盛淼笑道,“朕不是自己给你敬酒,而是代表全天下的百姓敬你,是你驻守边疆保住了东盛国的疆域和平安,这酒,是你应得的。”
苏铎这才不再推脱,喝了酒,与盛淼客套过后才入了宴席。
苏月璃自然也起身敬自己的伯父,之后便是她的父亲苏锐敬兄长,以及苏家的其他人……种种下来,整个宫宴倒是成了看苏家情深义重的场景。
沈思妍则是偷偷瞧着苏铎,一双眼睛几乎冒火。
那个意气风发、头发花白、身着盔甲的人,就是她的仇人。
是他带头抄了颜家,是他亲手杀了自己的父母……
血海深仇,血海深仇!!!
沈思妍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乱,那最后的一点理智也因为苏铎等人意气风发的笑容消磨殆尽。
猛地,她想要站起身,却发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死死按住,动也动不了。
耳边响起萧邑的声音,“别动,我这就送你出去。”
沈思妍这才回神儿,发觉自己是被他揽在了怀里,所以动弹不得。
一时之间,她有些气愤,却也十分感激。
气的是他自作主张拦着自己,但仔细想来,自己现在发难,只怕以后会更加困难,所以还得感谢萧邑控住了自己的脾气。
此时,盛淼的声音又传来,“……苏铎将军实乃聪慧过人,若不是有你提醒,只怕朕还不知道那颜家狼子野心,要中了他们的计……”
连萧邑也皱了眉头,暗叹盛淼做人太过分。
果不其然,怀中的人情绪也更激动了起来,萧邑为了让她不要崩溃,只能点了她的穴道。
现在沈思妍喊也喊不出,动也动不了,心急如焚。
但她知道,一切都还不是时候,现在最重要的便是隐忍,所以萧邑反而是为自己好。
但,她就是不甘心……
如此仇恨摆在自己眼前,怎么可能忍得住?!
那边苏铎还在侃侃而谈,“皇上圣明,颜家意图将自己的女儿送到您身边,借以把持后宫,从而达到权倾朝野的目的,这是众人皆知。
“若非您及时止损,愿意采纳老臣的意见,将颜家大大小小斩立决,只怕这江山就要落入贼人之手。皇上年纪轻轻却是英明果敢,实在令人敬佩!”
只听这二人如此颠倒黑白、抹黑颜家,沈思妍气得流出了眼泪。
那泪水啪嗒啪嗒地掉在萧邑手上,萧邑一言不发,只是和沈思妍一样低着头,心中百感交集。
可怜颜家忠肝义胆,死后却被无尽污蔑!
终于,萧邑找到机会,给沈思妍解开穴道,装作自己喝醉了,和沈思妍偷偷溜了出去。
刚刚出了宫殿,沈思妍就蹲下来“哇”的放声大哭。
那些悲伤、酸楚和愤怒,全都化作了喉咙里不能发出的哽咽,“哒哒”作响,让人听了都为之动容。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家人全都没了,自己还变成了另一个人,现在她的敌人们意气风发,而她那些枉死的家人却成了乱葬岗的冤魂……
沈思妍抱着自己的膝盖,头深深地埋在臂弯里面哭着,仿佛要将此生的泪水都流干。
而萧邑没有劝她,也没有上前阻止,只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许久,直到沈思妍哽咽的声音小了一些,似乎是情绪稳定了不少,他才低声道,“如果这就是你想做的,那你尽管去做。
“复仇不是说说而已,你要复仇的对象,更是比一般人要难。倘若你现在就觉得困难和委屈,那就别夸下海口,干脆放弃吧。”
沈思妍怔了一下,抬起满是泪水的脸,这才明白萧邑是误会了她的意思。
也是,他不知道自己是颜轻轻,这才误认为自己是知难而退,心里委屈。
她摇摇头,站起身,握紧拳头咬牙切齿,“我……没有。我说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萧邑看着她,许久,眼神稍显温和了些,转身离去。
沈思妍长叹一声,自己又发呆,这才惊觉她的那位“便宜夫君”居然没有带她回去,就自己先走了,惹得沈思妍只能无奈地笑笑,暗叹他实在是个狗贼。
不过因为刚才的发泄,她心里也舒服了一些,想着四处走走;更何况就算回去,也只能看到仇人们幸灾乐祸的脸,让人反胃,还不如去其他地方散散心。
沈思妍深吸一口气,漫步走到了湖边。
眼看着湖边有两个身影,沈思妍本不想打搅,却听到女子窃窃私语的声音,停下了脚步。
而且,她们的谈话之中冒出了一个让她很感兴趣的名字:苏月璃。
树影斑驳,很好的隐去了沈思妍的身影,她蹑手蹑脚,屏住呼吸绕到了那两人旁边的树后,这才借着月光看清,那是容与妃和敏秀妃。
“那顾明月倒也真是大胆,现在还敢和苏月璃对着干,人家以后可是要做皇后的,肯定没她好果子吃!”
容与妃明显醉了,说话都带着几分醉意,比平日里说的大胆了不少。
敏秀妃摇摇头,“我看这个顾明月很会讨皇上欢心,说不定她因为受宠,还能比苏月璃过得好呢!”
容与妃不屑一顾,“一时受宠,又不可能永远受宠!更何况……哼,这顾明月和苏家,手上可都沾满了鲜血,我可瞧不起她们!”
沈思妍感觉自己就像是被闪电击中了一般,莫名地屏住了呼吸,侧耳倾听。
敏秀妃也有些好奇,“什么?她们还杀过人?”
容与妃嘿嘿一笑,神秘道,“那是自然,你听说过关中颜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