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明月扑到苏月璃身边,顺势跪下,抓着她的手放声痛哭,哭得如丧考妣。
直到盛淼让她起来,颜明月才慢慢起身,擦着眼泪满怀歉意,“抱歉,臣妾担心姐姐,看她这个样子实在心里难受,未曾给皇上和苏将军请安……”
“免了。”盛淼微微颔首。“爱妃,朕今日叫你来,原是苏将军有事问你。”
颜明月心里一动。
盛淼敢当众称呼她为“爱妃”,而不是直呼其名,证明他对自己还是看重的,这点她可以放心;而他直接将苏锐苏铎拉出来,则是摆明了不想管这件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颜明月暗暗咬牙,心道这盛淼果然是个权力至上的主儿,以前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此刻都变成了灰。
她很清楚,盛淼看重自己,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听话,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和他做了那些事,两人可以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而作为一个帝王,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若是有他人得知,那将是一件令他十分坐立不安的事情,所以自己对盛淼来说,既是温柔乡,也是一个不安定因素。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他肯定也不想捡小丢大,果真如同沈思妍说的那样,决定更偏向苏家,获得他们的支持。
哼,早知如此,当年自己也该找个更大的靠山!
颜明月心中暗暗冷笑。
不过,即便想明白了这些,她也不打算从盛淼身边离开。
除了因为喜欢这个男人,更重要的当然是因为她不想舍弃自己嫔妃的身份。
自己没办法留住他的心,又没有强大的娘家做靠山,那就只能听话和帮他出谋划策,而这两点,很容易被别人替代。
好不容易爬到这个地位,颜明月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所以她无论如何也得把这个难关渡过。
此时,苏锐已经吹眉瞪眼,逼问道,“顾明月,听闻那凤冠是你送的,我女儿被带走前也是直呼你的名字,现在疯了更是天天念叨你,说,是不是你害了我的女儿?!”
颜明月立刻恢复了平日里那无辜小鹿般的眼神,惊慌道,“没有,我和姐姐情同姐妹,又怎会陷害她!”
她心中却是冷笑阵阵:你女儿装疯卖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你挑唆的!
刚才颜明月去抓苏月璃的手时,她发现对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自己又去抓,她才极不情愿地被拉住。
一个疯了的人不可能对旁人有这么大的抵触,可见苏月璃什么事都没有,就是为了陷害自己而装疯。
这一切都和那沈思妍猜得大致相同,颜明月不由得佩服起她来。
不过,这次她倒是并未对对方起疑心,一是因为沈思妍没再窥探她的秘密,二是因为她需要对方帮自己脱困,三则是,说不定这些都是那个狐狸一样精明的丞相教给她的。
颜明月稳定心神,眼泪说来就来,“倘若是臣妾和姐姐关系不好,又怎会送她凤冠这种贵重的东西……本是好心好意,却没想到成了坏事……”
说着,她呜咽起来,仿佛是受尽了万种的委屈。
苏锐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场景,毕竟按照君臣关系来说,颜明月还是贵妃,比他的身份要高许多。
而一直冷着脸的苏铎此时发话了,“明贤妃,今日找你只是详细打探事情,而非质问,你不必哭泣。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我们也有目共睹。”
言外之意,他很清楚颜明月是个怎样的人,让她不必在自己眼前耍心眼。
低着头的颜明月眼珠一转,知道这是一场恶战了。
先前同她合作的就是苏铎而非苏锐,她很清楚,这个老头子不好对付。
不过有了沈思妍出主意,她倒也不怕他们了,而是擦擦眼泪,有些委屈地说,“将军所言极是,是臣妾太过情绪化了……
“其实,我送那凤冠本是好意,更何况,我如果真的想害姐姐,又怎会如此大张旗鼓地送出去,这岂不是在告诉所有人我就是凶手……”
说着,颜明月又掉了眼泪,真真是梨花带雨,让人看了不由得心疼。
苏铎沉吟,没有说话。
颜明月说得倒也有道理,但眼下,他们必须找一个替罪羊,承认凤冠是人为动的手脚,否则,苏月璃一定会被文武群臣当做不祥之人,议论纷纷。
颜明月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亲手送出了凤冠,即便不是她做的,由她承担罪责,也能堵住悠悠众人之口。
苏铎不知道的是,沈思妍早就将他的这番心思看透,因此也提前给了颜明月应对的办法。
最简单的便是,转嫁矛盾。
颜明月抬起头来,两行清泪流下,“并非是臣妾挑拨离间,只是,臣妾听闻,前些日子,容与妃家中进购了一批血石榴……”
紧接着,她便按照沈思妍教她的谎话,故意将事情的前因后果意味不明的说了一遍。
这样做只为转嫁矛盾,当然不适合说的太清楚,否则,就显得她是故意栽赃了。
果不其然,听了这番话后的苏锐面露吃惊的神色,“这么说来,其实是容与妃……”
颜明月赶忙说,“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只是臣妾无端被人冤枉,也不能就这样忍气吞声,所以说了些可疑之处罢了……”
她回头望着盛淼,楚楚可怜,“还望皇上能为臣妾做主。”
盛淼自然很吃这一套,于是也顾不得还有其他人在,上前一步将颜明月扶起来,语气中尽是关心,“爱妃别怕,朕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紧接着,便是龙颜大怒,“来人呐,把容与妃连同她的父亲,打入天牢审问!”
御前侍卫领命去做,被盛淼抱在怀中的颜明月则露出一个谁都没看到的、心满意足的笑容。
苏铎看看扔在擦眼泪的颜明月,又看看一旁虽然目光呆滞,手却死死抓着衣服下摆的苏月璃,思考过后,便对颜明月行了个礼,“先前是我们莽撞,误会了娘娘,还请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