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又一轮的检查后，我被安排在豪华病房里。
药物使我的世界变得混沌。
很小的时候，我觉得姐姐真好。
她总把属于她的那颗糖给我。
我不明白的是，大人为什么总是不相信。
他们说：“秦楚，你这样会把妹妹惯坏，将来她会欺负你的。”
“秦乔，不许再抢姐姐的东西！”
秦楚低着头掉眼泪，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然后，她得到的糖更多，更漂亮。
她捧着不需要的东西，看我的眼神很无辜，却比炫耀更让我难过。
她总说：“秦乔，别管别人怎么想，你做你自己就好。”
可是，秦楚，我想做你呀！
“可你做不到呀……永远都在东施效颦，永远那么可笑。”
冰冷的手指，从我眉眼划过，激得我陡然清醒。
我看着林璇那双温柔的眼睛，毛骨悚然。
“给我发短信的人是你对不对？”
林璇微笑：“太太再乱说话，可能就要换家医院治疗了。”
威胁我？
我支撑着坐起来，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林璇的脸近在咫尺。
真像啊！
我没理会她的威胁，反正我现在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太好奇了。
从那么高的山崖掉下去，澧河的水又那么冷……
可我的感觉不会错。
我突然想起另一个可能，“你……是人是鬼？”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林璇突地笑了声：“都说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莫非，太太是做过什么亏心事？”
“秦楚，你别装了！”我深呼吸，“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如开门见山吧。”
林璇背靠着椅子，双手抱在胸前，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
“是你掉下去的，和我没关系。”我再次重申。
她勾唇：“所以呢？”
我语无伦次：“我，我当时只是吓傻了！”
“是他们认错人，和我没关系啊！”
很抱歉，我在心里对秦乔说，对不起，我怂了。
秦乔的命运可能被咒诅过，所以，永远也斗不过秦楚。
但我不想失去现在的一切。
失去陆子维给我的养分，我会死啊！
林璇突然欺身瞪着我，那双永远温柔的眼睛里充满杀意。
“秦乔，是你别装了！”
“你若不是故意，为什么要提前换掉我的手机？为什么要在那天和我穿一模一样的衣服，扎一模一样的高马尾？”
“真的是他们认错了吗？”
“你再好好想想，他们真的认错了吗？”
我被假象即将揭穿的恐惧支配着，低声哀求：“秦楚，对不起……求求你别说了……”
“事已至此，许多事都已无法挽回。”
“让我弥补你，你想要什么你尽管提，我都满足你好不好？”
林璇眼神漠然，一字一句：“把我的人生还给我。”
“那我呢？”我仓惶地问。
“你说呢？”
林璇眼尾轻挑：“秦乔早就死了，不是吗？”
我心脏陡然疼痛，像是有人徒手抓住了它，要将它抢走。
“他，他们不会相信你。”
我拽紧手指，语气坚定了几分：“子维不会相信你！”
“秦乔。”
林璇眼里多了几分怜悯，“别再执迷不悟。”
陆子维也这么说过我。
别再执迷不悟。
可若不是执迷不悟，我又怎么可能活到今天。
林璇说：“陆子维其实早就知道了。”
这话如同惊雷落下，将我的伪装炸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