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上的众人各个都身份不凡,样貌俊秀的公子哥儿们坐在一处,到底是年轻好动的时候,这会儿饶是参加这般盛大的宴会上,周遭的声音也就嘈嘈杂杂的,只不过说话归说话,没有一个人的仪态举止是不规矩的。
而岁淼觉得,饶是那些人再怎么看着风流倜傥,处在云洹旁边一瞧,就瞬间显出了云泥之别。岁淼隐约能瞧见周围偶尔有世家小姐小心翼翼的指着这边脸色红红的看着云洹,和边上坐着的小姐妹说着亲密话。
岁淼瞧着不免笑了起来,颇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自豪感。
但她不知道,她自己也是旁人眼中的风景。
“岁淼怎的变了这么多?”有世家公子甚少来翰辰院进学,听着周遭人讲着岁淼的话,忍不住往岁淼身上看去,这不看不知道,一看登时就给他看傻了!
眼前的姑娘美目盼兮,风光流转之间熠熠生辉,虽说有些微胖但架不住五官标致,皮肤白皙,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可人儿,身上的气质也是恬淡活泼的很。
但!这、这人能是岁淼?!如若不是知道周围的朋友不会诓骗自己,世家公子都要以为自己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你也不想想当年的沈家大爷是何等风姿绰约的人物!”有些年长的世家公子淡定的欣赏了一下同伴目瞪口呆的表情,心中稍稍平衡了一些,可见不是自己一个人吃惊,于是便出口回答道。
“也是……也是……”世家公子了悟。
受着众人若有若无视线的交替,岁淼并不在意这些,她吃了几块玫瑰糕之后就不在动桌上的吃食了,也有些后悔,万一那玫瑰糕里给人下了什么东西呢?
岁淼光想想都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叫你馋嘴!
岁淼转头对云洹提醒道:“莫要在宴上吃什么东西了。”
云洹挑眉,不戳破自己其实只吃了岁淼递给自己的玫瑰花糕,却是轻声点头。
岁淼很满意云洹的配合,继续把视线投到前边弹着古筝的乐师身上。
说来也巧,这位乐师着着的竟然是一身红衣,边角上绣着漂亮的花纹,样式瞧着新颖又简约甚是好看,而那乐师面目清秀,安安静静的坐在殿上弹奏着,岁淼虽说听不懂他弹得是什么曲子,却也觉得泠泠清清甚是悦耳,不由得闭目凝神专心听他演奏。
一首曲子很快就停了,岁淼掀开眼帘忍不住又多看了那乐师几眼,瞥见他身上的红衣,脑海中赫然就浮现了云洹的脸,她到现在还是觉得,云洹若是穿红色的衣服,定然是好看的紧的!
岁淼忍不住暗自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给云洹做一身红衣穿穿?反正云洹这张脸长得这么好看,穿什么应该也不会太差劲了吧?
岁淼暗搓搓的在心里盘算着,耳边就传来了云洹清冽的嗓音,“阿斐是在看什么?”
“人啊。”岁淼下意识的回答着。
她一回答完,莫名感觉周遭的空气都下降了几个度,她有些奇怪的看向云洹,却见对方脸上依旧是温润的笑,岁淼缩了缩脖子,暗忖应当是自己想多了。
却分毫没有察觉到少年眼眸中的翻涌的思潮。
云洹顺着岁淼的目光看向那位乐师。
样貌平平,衣着也不过是一般的料子,琴艺倒是尚可,但也仅仅是堪堪入耳罢了……
她怎么就被吸引了去呢?云洹微微收拢手心,眸光瞥向那位乐师的时候翻涌着淡淡的冷意。
红衣乐师乃是乐司坊的首席,毕竟可是在皇宫里给贵人们弹琴的,他的琴艺自然是一绝,当然不可能紧紧只是云洹想的那般堪堪入耳。
他弹奏着,弹奏着,很像专心致志,但架不住总感觉脊背被什么毒蛇盯着似得,有股子彻骨的寒意,他皱眉,一不小心竟然弹错了一个音。
一些个懂乐琴的世家子弟们当下的脸色就变了变,瞥向他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到底是个乐师技人罢了,这水平属实不敢恭维。
红衣乐师登时就脸色发白,他年少成名,这才弱冠便能到皇宫中演奏,自然是有几分傲气的,哪曾想弹个曲子,还是一首算不得多么难的曲子竟然就出了错,他抿唇,手下不由得紧张起来。
但是他这一紧张反倒越弹越是不如意,少了最开始的那番气定神闲,连带着冷冷清清的乐声也跟着染了三分躁跃。
岁淼皱眉,她一个不懂琴的人都觉得这个琴师的音乐似乎有些不对味儿了。
不由得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岁淼心里头有那么点失望。
“阿斐怎么了?”岁淼的一颦一笑云洹都有注意,自然不可能错过岁淼这会儿几乎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没事。”岁淼摇摇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觉得这个琴师弹得有些不对味儿了,哈哈,也可能是我听的有问题吧。”
岁淼是不懂琴,但架不住原主到底是在宫里养出来的,在原主的记忆中,这样的琴声也的确是有一些不对劲的。
“阿斐想听《流觞曲》么?”云洹眸光微亮,目光温柔的看向岁淼轻声问道。
“《流觞曲》?”岁淼把这个名字重复了一遍,在记忆中提溜出来这个曲子。
《流觞曲》乃是开国时一位天下闻名的琴师刘三厢所创,以磅礴大气、雄浑奇厚著称,但是同别的曲子不同,这个《流觞曲》的技法却是很简单,难的是它的意境,因着虽说《流觞曲》有人弹奏,却甚少又能弹得好的。
岁淼知道这个也是因为这个曲子是为了歌颂大昭开国皇帝所作的,原主作为皇室子弟自然是要知道的。
“还可以点曲子么?”岁淼问道,她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点曲子这个C作。
“想听吗?”云洹没有回答岁淼这个问题,而是接着问。
“如若是可以听自然是想听一听的。”毕竟是久负盛名的名曲,岁淼如是的回答道。
而后她便见着眼前的少年冲她微微一笑后,声音带着几分宠溺的意味道:“那我便弹给阿斐听。”
我弹给你听,我弹得比他好,你不要再看他了。
后面的话藏在了少年的心底里不曾讲出来,他面上也掩藏的很好,压住了他心中疯狂生长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