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齐安瞧着岁淼难以置信的抬头看着她的姿态,唇角勾起了一个嘲弄的微笑:“呵,本宫还真以为你们是主仆情深呢,你也不过是说说而已,装的慈悲心罢了,跟……”
她话还没说完,岁淼就打断了她的话:“我替!我替她来!”
一句话,掷地有声,让齐安未吐出嘲讽的话语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半点也吐不出来。
她不由得带着几分错愕的看着岁淼,眸中带着审视,目光灼灼仿佛想要透过岁淼的皮层照到她的魂魄里,但她看到的只有岁淼的认真,在她的目光下,岁淼弓下了身子再次磕了一个响头。
“还望母亲让女儿领罚!”
齐安见此,像是想到了什么,唇边的笑意逐渐冷了下来,“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是怒急了!
而春喜则是呆呆的看着岁淼这会儿子更是脸哭都忘了,她哑着嗓子:“都是奴婢的错,郡、郡主莫要犯傻了!奴婢皮糙肉厚是泥塘里的烂点子郡主可是金枝玉叶哪里能受这等罚……”
瞧着齐安那个架势,春喜毫不怀疑,这位公主是真的会让这板子打在自己的亲女儿身上!
她原先认错是本着自己这么多年来受到的教育,但是看着岁淼跪下愿意替她领罚的时候,春喜陡然觉得,原来真的有主子会这般善待奴婢的,这罚她领的心甘情愿!
她在宫里长大,见惯了肮脏的事儿,那些个明着菩萨心肠的主子背地里不知道是个什么姿态,他们最多为奴才们说两句求情的话,哪里会真的替奴才们领罚的呢?
只有这个郡主才会这么傻!
“话都说了哪有反悔的道理呢?”齐安可懒得看他们主仆情深的场面,淡淡的说道。
崔嬷嬷立刻明白了齐安的意思招呼了两个宫女又抬了两个长椅子把岁淼给压了上去。
别问为什么是两个。
一板子到肉,岁淼本来硬气的不行的冷脸一下子就扭曲了!
“啊!!!”这尼玛是真的疼啊!
原主的身体本就娇弱,哪里受得了这等毒打!
岁淼几乎是生理。反应的惨叫出声而后忍不住扭动一下却被身边两个宫女摁得死死的!
一下接着一下几乎都打在同一个地方,岁淼只觉得自己屁股那块地方已经疼的没有知觉了!
岁淼觉得,三十大板下来,她和春喜都可以一起去见阎王了。
而春喜泪眼朦胧的瞧着岁淼,她似是想说一些安慰岁淼的话,但是疼痛让她的声音支离破碎只剩下凄惨的喊叫声……
两个女人高分贝的声音一下子就在春绣宫响的彻彻底底,外边守着的宫人听得那各个都是心头发颤,眼观鼻鼻观心的做事不敢多说一个字。
“传太后旨意……”就在岁淼以为自己要疼的昏过去的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又愣是给岁淼喊醒了。
太监念了一大串文绉绉的旨意岁淼是意识恍惚的一个字儿没听明白,直到最后太监念到几句训斥齐安的话岁淼才意识到,这个太后旨意似乎是来救她的?
她下意识的偏头看了一眼齐安,果然这位高高在上的公主脸色阴沉的接过那旨意然后冷飕飕的看了岁淼一眼:“你倒是走运,有母后护着。”
而后周遭的板子撤了下去,刚刚压着岁淼不让她挣扎的两个宫女轻手轻脚的将她扶了起来。
岁淼半点力气也没有,整个人的重量都靠着这两个宫女身上,她嗓子也干巴的紧,仿佛要冒烟儿似得,只是瞧着齐安那铁青的脸她莫名觉得痛快的很!
她突然就对那个太后娘娘的好感度高的要爆表了好嘛!
岁淼嘶哑着嗓子回答道:“那也得多亏了母亲。”
多亏了你把我生下来,要不然太后怎么能是护着我呢?
也多亏了你跑过来打我一顿,被气到了吧?被训斥了吧?活该!
岁淼嘲讽回去后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齐安的脸色因为岁淼这一个补刀就像是那打翻了的颜料盘五彩斑斓的难看的很。
*
却说赵太医这边,他回了太医院继续过着自己悠闲悠闲的太医生涯,没办法太医院的太医很多,他又不是最拔尖的那一个,宫里的主子们也不是天天生病,在太医院的生活还是非常清闲的。
因为清闲,赵太医就有点无聊。
于是,无聊的赵太医忍不住翻起了那日他记录下来的关于云洹的脉诊记录,他是真觉得怪怪的,于是忍不住记了下来等着回来后好生研究一下。
脉中虚浮漂泊……
对照着医经上的字眼赵太医一字一句的看着,
却不想,他那屋子门一下子给人推开了。
“何人啊?”赵太医头也没抬的问着。
“你的送葬人。”回答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更多的却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声音淡淡的,好像说的就是个玩笑话似得。
赵太医翻看典籍的手一下子僵硬了起来,呆呆的抬头看向来人。
来人着着一袭雾蓝色长衫,眼眸犀利,却透着几分阴冷的气息,右脸上有着一块狭长的疤痕,更是给他增添了几分杀气,腰间带着一把长剑,就那么直直的立在门口。
“许、许大人何出此言?”看清来人,赵太医一张老脸登时就苍白如纸,他指尖不由得害怕的颤抖起来,带着三分不解和七分绝望的说道。
“太医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应当知道有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什么东西该知道,什么东西……不该知道?”男子见赵太医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身份,心中冷哼一声,还真是个老东西,这么精明,活了一把年纪了,怎么非得找死呢?
他说着,目光落在了赵太医手上拿着的脉诊上,意思不言而喻。
赵太医一瞬间就明白了,他无力的笑了笑,在他去给云洹看病的时候他就应该有所预感的不是?他后悔么?
后悔的。
毕竟也算不得什么和他很熟悉的人,他也不过是年纪大了面对那么小的孩子动了几分恻隐之心罢了,却也没想拿命去换啊。
人都是这样,会有善意,但是这份善意仅限于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前提之下。
“老夫明白了,还望大人不要波及老夫的家人。”赵太医苍白一笑,活到他这个岁数的人自然明白,想要保守秘密的话,只有死人是最靠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