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带着独特螺旋纹路的消音器零件,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如同一条蓄势待发的毒蛇,被苏晴纤细却稳定的手指捏着,悬在张昊眼前。
距离他的眼球,不足十公分。
零件上似乎还沾染着之前不知属于谁的、已经变得暗沉的血迹,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铁锈与死亡混合的气息,直冲张昊的鼻腔。
“这个,你从哪里来的?”
苏晴的声音不高,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情绪起伏,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张昊濒临崩溃的神经上。她不需要怒吼,不需要威胁,仅仅是这绝对的武力碾压后,如同陈述事实般的平静询问,就带来了远胜于任何咆哮的恐怖压力。
张昊的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针尖大小,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几乎要咬碎。他看着那枚近在咫尺的零件,又看向苏晴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能将他灵魂都冻结的黑眸,所有的嚣张、跋扈、依仗的家世,在这一刻,悉数化为乌有。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的回答稍有迟疑,或者令对方不满,这枚冰冷的金属,下一刻就会刺穿他的眼球,或者喉管!
“我……我……”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冷汗如同瀑布般从额头滚落,混合着之前吓出的尿液,骚臭难闻。
苏晴没有催促,只是将手中的零件,用侧面,如同拍打不听话的宠物一般,不轻不重地、一下下地拍打着张昊惨白冷汗的脸颊。
“啪……啪……”
清脆的金属与皮肉接触声,在死寂的、只有痛苦呻吟背景音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这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次次砸在张昊的心理防线上。
这不是羞辱,这是一种宣告,一种对他生命绝对掌控权的宣告。
“我说!我说!”张昊的心理防线在这无声的酷刑下彻底崩塌,涕泪横流,嘶声尖叫,再也顾不得任何颜面,“是……是我买的!从一个……从一个海外走私商那里买来的!”
“名字。”苏晴停下拍打的动作,零件依旧悬在他眼前。
“叫……叫‘黑蛇’!大家都叫他‘黑蛇’!”张昊语速极快,生怕慢了一秒就会遭遇不测,“他……他专门搞些国外的违禁品……军火、零件……什么都弄……我……我就是觉得这玩意儿很酷……很有面子……才……才买来玩玩……装装样子……”
他一股脑地倒了出来,眼神乞求地看着苏晴,希望能换来一丝宽恕。
“玩玩?” 苏晴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声音里听不出喜怒,但那双眼睛里的寒意,却让张昊感觉周围的空气又下降了好几度。
这枚零件背后,关联着她战友的鲜血和无法洗刷的冤屈,在这个纨绔子弟口中,竟然只是“很酷”、“装装样子”的玩物?
“联系方式。”苏晴没有纠结于他的动机,继续追问核心信息。
“我……我有他的一个加密通讯账号!在我手机里!我……我给你!”张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在自己身上摸索,掏出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因为手抖得厉害,差点掉在地上。
他颤抖着解锁,翻找到一个伪装成普通聊天软件的图标,点开,里面只有一个联系人,头像是一条盘踞的黑色毒蛇。
“就……就是这个!他……他通常只在晚上特定时间上线……交易都用虚拟货币……”张昊将手机屏幕举到苏晴面前,如同进献贡品。
苏晴目光扫过,瞬间记下了那个账号的所有细节和几段简短的交易记录。她没有去接手机,只是微微颔首。
得到了想要的信息,苏晴的目光重新落回张昊脸上,那眼神,让张昊刚刚升起的一丝侥幸瞬间破灭。
“听着。”苏晴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如同法律般不容置疑的效力,“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警告。”
她用那枚零件,轻轻点了点张昊的额头。
“你,以及你背后的张家,从这一刻起,永远、彻底地从林晓晓的生活里消失。”
“撤销对她和她父亲公司的一切打压。补偿她和她家因此遭受的所有损失,双倍。”
“如果让我发现,你们再以任何形式,出现在她面前,或者试图调查、报复……”
苏晴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了与张昊的距离。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最深的寒渊,牢牢锁住张昊因为恐惧而涣散的瞳孔。
“我不会再找你。”
“我会去找你的父亲,找你张家的核心产业,找你们赖以生存的一切。”
“我会让你们张家的名字,从这个城市彻底抹去。”
“相信我,”苏晴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冰冷到极致的弧度,“我做得倒。”
这不是威胁,这是预告。
张昊浑身猛地一颤,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他所有的血液和思维。他看着苏晴的眼睛,那里没有任何戏谑,只有一片漠然的、如同看待死人般的平静。
他丝毫不怀疑这个女人话语的真实性。一个能在一分钟内将他所有护卫和打手变成废人、能面无表情地用武器零件拍打他脸、眼神里看不到一丝对人类情感波动的存在……她所说的“抹去”,绝对不仅仅是商业上的打击!
那是物理意义上的,彻底的,毁灭!
“听……听明白了!我明白了!”张昊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在地,脑袋如同捣蒜般疯狂点着,“我回去就办!立刻撤销!补偿!双倍!不!三倍!我保证!我发誓!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招惹林晓晓了!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们家……”
他语无伦次地保证着,哀求着,尊严和骄傲早已被碾碎成粉末。
苏晴直起身,不再看他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会玷污自己的视线。她将那颗武器零件握在手心,转身,走向依旧处于震撼和茫然中的杨倩。
“我们走。”
她拉起杨倩的手,如同进来时一样,平静地踏过满地狼藉,走向那扇象征着生路与自由的紧急通道门。
身后,只留下一个精神彻底崩溃、瘫在污秽中瑟瑟发抖的纨绔,以及一屋子失去了战斗力的残兵败将。
恐惧的滋味,张昊今夜,品尝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