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寒假，张商学就没好好睡过一觉。
这个点，他同样也在翻看跟念雪平时的聊天记录。
寒假来临的时候，他们的聊天信息基本上已经截止了。
念雪提出了分手，之后就是她说的那些感激的话。
张商学红着眼眶，念雪，你还好吗？
他们之间对彼此的思念，就像是暗地里牵引的一根红绳子，怎么都扯不断。
张商学只能等张商文去学校之后再去云台县了。
这一天晚上，又是一个漫长又恐怖的夜晚。
大年初二中午，张商学还是忍不住给念雪打了电话。
看到这个来电显示，念雪眼眶一红，差点落泪。
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心中的思念，吞下嗓子里的酸涩，摁下接听键。
电话里，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喂…”
“小雪…”
念雪不想哭，但还是忍不住，捂住嘴默默流泪。
“小雪，你还好吗？”
“嗯，挺好的。”
“你声音怎么哑了？”
就算念雪伪装得再好，张商学还是听出她的不对劲。
他们在一起这么久，她肯定在电话那头在哭。
她在偷偷地哭，张商学心里却在流泪。
“没有，这边信号不好。”
“你在睡觉吗？下雪了没？要是没下雪，可以在门口的河堤边上散散步。”
“嗯，我知道了。商文在干嘛？”
“在赶作业了，你要跟她说了吗？”
“不要了，你替我向她问个好，我这边有事，就先挂了。”
念雪直接挂断了电话，她怕自己再不挂断，真的会忍不住哭出声。
念雪不敢大声哭，昨晚上哭过，今天眼睛还红肿着。
念雪拿了一瓶矿泉水放在自己眼睛上，等自己眼睛舒服一点了，这才放下矿泉水。
张商学学会了抽烟，他一个人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大雪纷飞，感觉自己的心里就跟面前白茫茫的世界一样迷茫。
张商文出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哥哥站在阳台上抽烟，她脚步一顿。
她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哥哥和念雪姐姐肯定有问题。
以往寒假或者暑假，念雪姐姐肯定会带着她走的。
就算不带她走，也至少会等她放假。
可是今年，她都没给自己打招呼。
哥哥和念雪姐姐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张商文无奈摇摇头，回去房间后，给念雪发了信息过去。
——念雪姐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你还好吗？我哥哥一点都不好，他瘦了很多，而且还学会抽烟了。
念雪姐姐，我哥哥是不是生病 ？
我不想她抽烟，你帮我管管他好不好，我担心对他的身体不好。
念雪看到这条信息，整个人瞬间心慌意乱。
他瘦了？
还学会抽烟了？
念雪不担心是假的，掏出手机要给张商学打电话的时候，想了想，他们现在都分手了，给他还打电话做什么？
这样会不会显得自己很没出息？
再说，他会不会还觉得自己心里有他？
可是，他只有一颗肾脏，就算自己没法活那么久，可张商学还要继续活下去啊。
想到这里，念雪一咬牙，还是给张商学打过去电话。
张商学看到电话，整个人心一紧张，被嘴巴里的烟呛了一下。
张商学猛烈咳嗽几声，等自己好点了，摁下接听键。
张商学道：“小雪…咳咳……”
张商学忍不住又咳嗽两声。
电话这头，念雪眉头皱了皱。
“你在抽烟？”
张商学心虚，但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她还是心疼自己，关心自己。
“张商学，你怎么能对自己这么不负责任？
你不知道你的身体不好吗？
你为什么还要抽烟？
你知道活着有多不容易吗？”
念雪情绪有些激动，说着说着哽咽起来。
她不想哭，一点都不想哭的。
可是她真的控制不住。
“我不抽了，你不要哭，我真的不抽了。”
“你能不能对自己好点儿？
我不想你的身体有问题。
张商学，你叫我怎么放心的下你？”
张商学笑着落泪：“好，我听你的。
你要是不跟我提分手，我就不会这么难过。
我很想你， 我真的很想你。
念雪，不要跟我提分手，好不好？”
念雪沉默了，她不能答应。
她是一个要死的人。
“张商学，请你现实一点，也冷静一点。
你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
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找个喜欢你的人，你可以有个圆满的一生。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不值得。
我们能活到今天，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我们都是拼命挣扎想要活着的人。
我希望你能对自己负责。
不要再做傻事了好不好？
我求你了。
你要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我就算死了，我也没办法安心闭上眼睛。”
念雪还是哭了，张商学在电话这头，心碎的声音已经不能用哭声来形容。
他们之间，隔着很远的距离。
仔细想想，真的是生与死的距离。
张商学道：“你觉得我能放得下吗？
我能做那种事情吗？
念雪，就让我陪你走完最后的路吧。
或许我什么都帮不上，但我不想你就这么心灰意冷地离开。
我想陪着你。”
念雪抹点眼泪，说道：“别说了，你对自己好一点吧。
你要是真的为我好，就求你别再抽烟了。
我挂了。”
电话挂断后，念雪晕倒了。
方桃子也听见念雪对张商学说的话，她情绪很激动，哭得那么伤心难过，他们做父母的，在门口站着，也听得心里难受。
他们都曾年轻过。
这两个孩子都是好孩子，只是命运喜欢捉弄人，让他们走到今天这一步。
方桃子进来的时候，看见念雪晕了过去，她叫了一声，紧接着牛军赶了进来。
两口子抱着念雪，赶紧往县医院走。
念雪现在身体很虚弱，车子走到半道上的时候，念雪才睁开眼睛。
她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人在她耳边哭。
好吵，好烦。
念雪一睁开眼睛，弱弱叫了一声。
“妈……”
“念雪，我的孩子，你总算是醒了。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告诉妈妈哪里疼？”
念雪苦笑了一下，告诉了又能怎么样呢？
他们只会更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