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锋一时半会儿，肯定是放不下甜甜。
他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
找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实在是太难了。
这天晚上甜甜失眠了。
王秀英也失眠了。
第二天一早，王秀英做好早饭，来到甜甜门口喊她来吃饭。
“甜甜，你起来了吗？”
“嗯，起来了。”
“出来吃早饭了。”
“嗯，好。”
甜甜声音淡淡的，娘俩之间，好像昨晚上压根就没发生什么一样。
饭桌上，娘两个面对面坐着。
甜甜低头不说话，就这么沉默喝着小米粥。
王秀英其实一点胃口都没有，平时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个人聊天，她也不知道跟甜甜怎么沟通。
想了想，还是说道：“妈昨天说话的态度不是很好，但我也是为你好。
妈妈希望，你还是要认真考虑一下。
当年，我年轻时候不懂事走错路，跟着你爸爸做了很多错事，也导致你和小龙两个人日子不好过。
妈妈说这么多，都是为你好。”
王秀英说着说着，又越说越激动。
说到最后， 还是要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她当年跟郭少强结婚后，郭少强去了队里，当时她一个人在家，就是郭家旺在家里帮忙，她才对她动心的。
她是个女人，就算再能干，肩膀上也挑不起什么大事儿。
就是因为身边有个男人经常帮助自己，她也就是图他对自己好。
可结果呢？
甜甜道：“妈，我和陈锋的情况，跟你们不一样。
首先，我们两个一开始认识的时候，都是单身，没有你跟我爸身上复杂的关系。
我们是名正言顺的。
而且，他跟我爸不一样。”
甜甜这话说出来，心里其实是有些后悔的。
这话就像一把刀子捅进自己心脏跳动的位置。
实在是太疼了。
有些话，别人嘴巴里说出来可以不用在乎，但是在自己家里人的嘴巴里说出来，真的好疼好疼。
王秀英在甜甜面前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还是忍不住哭了。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话了？
你还是要走妈妈走的这条路是不是？”
甜甜做了个深呼吸，一时之间，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每个人要走的路是不同的，她要走的路，也只能她自己去走。
“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
不过，我自己的路要我自己走。
我会嫁给他的，我们说好的。
而且，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王秀英一听，情绪激动得想要坐起来，但头一晕，又重重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你…你真的是要气死我啊。”
甜甜低头继续淡漠喝粥。
她之所以告诉她实话，就是让她打消给自己说亲的事儿，免得到时候又闹出什么笑话。
王秀英曾经被爱情冲昏头脑，知道清白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重要，甜甜不爱惜她的身体，到最后只会让人笑话。
她是个母亲，也是个女人，还能怎么办呢？
“你们…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真的在一起了。”
王秀英一脸失望，真的是失望得透透的。
她瞒着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呢？
王秀英瞬间像泄气的皮球一样，盯着面前的小米粥发呆。
完了，她走过的路，自己的女儿还要走一遍。
想到这里，王秀英闭了闭眼睛，肩膀都拉了下来。
“好吧，既然是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既然是这样，你别让自己肚子大起来。
我…”
难听的话，王秀英实在是说不出口。
她再次做了个深呼吸，似乎用了很大勇气，才说道：“如果你们真的在一起了，你千万别让自己的肚子大起来。
妈妈已经被人嘲笑了几十年，我不想再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到死。
我不想再丢人了。”
王秀英捂着脸颊痛哭流涕。
甜甜也难过，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甜甜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反正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在结婚前让自己怀孕的。
名声这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
甜甜道：“我知道了。”
这天之后，王秀英病倒了。
年底的时候，郭家旺回来了。
他看着比之前苍老了很多。
这一年，郭家旺带回来六万块钱。
在这个年代，郭家旺能带回来六万块钱，已经算是工地上的高工资了。
他回来后， 知道郭小龙没回来，人也沉默下来。
这两口子看着，好像都没什么话要说。
生活的苦难，已经让他们变得麻木，没有太多感情。
这两口子回来，家里的气氛更加冷漠，甜甜只想快点开学后逃离这里。
转眼，就到除夕了。
念雪回到村里后，哪里都没有。
李念念今年没有回来，念雪跟她在手机里聊天。
李念念寒暑假都会去南方的厂子里上班，杨雪每个月还是会给她的卡上打很多钱，但李念念多余的一分钱都没花。
她要留着这些钱给自己爸妈。
他们辛苦了一辈子，这笔钱留给他们将来在村里盖房子。
她还有个弟弟，明年也要高考了。
男孩子比女孩子要花钱的地方很多，这钱她要留着。
念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牛国庆知道自己姐姐的病情又复发了，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能一个人偷偷抹眼泪。
这件事情，暂时还瞒着刘玉娥老两口。
过年的时候，牛军和方桃子也没心思准备那么多吃的，这个年多少过得有些冷清。
念雪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感觉一下地全身都要冻僵的冷，她只好一直就这么躺着。
远在京城的张商学，整个暑假心情很是糟糕， 他看着瘦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
好不容易盼着过年，还要等半个月左右，文文才能去上学。
越是往后的日子，他就越是觉得这日子越忙。
他想早点看见念雪，想早点带她去想去的地方。
他怕再晚一天，跟她在一起的日子就要少一天。
张商文也看到自己哥哥的心情不好，她每天都在房间里认真看书，不去打扰张商学。
这个年，好像对所有人来说，都有些累。
甜甜这一家人也是。
除夕夜，甜甜包了饺子，王秀英和郭家旺坐在饭桌前，王秀英拉着一张脸，看着一脸的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