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兰香话这么说的，但还是不希望她男人跟着去边疆。
这一走，要么就是一年，要么就是好几年。
冯老大将这两人送回家之后，他自己进去只是溜达一圈，转身就走了。
大早上也是下地的时候，两家人留在家里的都下地去了。
冯老大回到家，刘巧儿一个人坐在河边泡着脚在发呆。
她现在日子过轻松了，反而还觉得心里不踏实。
冯老大车子声音那么大，刘巧儿都没听到。
冯老大从河堤上跳下去，走到刘巧儿身后，拍了刘巧儿肩膀上一下，刘巧儿这才回神。
“你坐在这里发什么呆？”
“没什么，我回来后没啥事情干，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冯老大抬手揪一把刘巧儿的头发，说道：“你这人真是闲不住，以前看你么累那么苦，我心疼你让你进城，结果你还自己嫌弃没活干了。”
刘巧儿叹息一声，道：“以前的日确实苦，也确实累。
你让我回去以前的日子，我也不想回去了。”
冯老大也坐在一旁，道：“那你想要干什么？”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该什么，我就想挣钱。”
扑哧——
冯老大笑了一声。
还要挣钱，这是嫌弃自己挣的钱还不够吗？
“我都挣那么多钱了，你还想要挣多少钱？
我挣的，你这辈子都花不完。”
刘巧儿曲着双腿，双手撑着下巴，一脸平静道：“我想要花我自己挣的钱。
你不在的时候，我一直在方桃子的饺子馆打工，我从来没想过，我一年还能挣一千多块钱，那些钱比我种地挣得多的多。
我没想过，我也是可以有价值的，我也是可以创造价值的。
就像方桃子说得，人活一辈子太短了，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儿，要做自己喜欢的事儿，要走很远很远的路。
这些年，其实都是我一个人在走。
我就想着，我该过怎么样的人生？
怎么样的人生，才能有意义？”
刘巧儿嘴角含着浅笑，一双目光眺望着远方。
冯老大是个粗人，他听不懂，也懒得听。
别的女人都是想让男人养活，自家男人越有钱他们就越是高兴，可是面前这个好，这几年他给的钱，压根就没花。
他一直以为她不敢，现在才知道，她在方桃子饺子馆打工。
他一把将刘巧儿拎起来，说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你想干什么干就行了，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我看你啊，就是太闲了。”
刘巧儿被冯老大挂在腰间，她的双手死死抓着冯老大的腰带。
刘巧儿看着自己的鞋子还在石头上，说道：“你赶紧放我下来，我的鞋子。”
冯老大又折回去，将鞋子拿在手里，直接将人抱进屋子里。
老太太看见这两口子亲密的举止，只当是没看到。
刘巧儿一进去房间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城里？
我在这里好闲。”
冯老大道：“我找人再砍几车柴火，我们就走。”
“好。”
可能她这辈子就是个粗人，这身体一闲下来，人也找不到方向了。
冯老大找人给老太太拉了几车柴火回来。
*
牛军这边，自打回来之后就没闲着，又是下园子锄草，又是灌稻田，空闲的时候，就带着两个孩子去河边捞鱼。
念雪如今已经是个大姑娘，这几天在村里认识了很多同龄人。
上初中的她，跟着村里的孩子玩耍的时候，村里的孩子私底下在讨论念雪的身世。
“你们知道不知道，我妈妈说， 牛念雪不是她妈妈生的，是她爸爸妈妈从边疆带回来的。”
“不是吧？”
“我妈妈是这么说的。”
另一个说道：“我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念雪一听，说道：“你们胡说八道，我是我妈妈生的。”
“你不是。
我妈妈说了，你妈妈当年就不会生孩子，你就是他们抱回来的。”
念雪道：“你才不是你妈妈生的。”
“你才不是你妈妈亲生的。”
“你不是···”
“你不是···”
几个小丫头片子，说着说着就打起来了，一旁的小丫头拉都拉不开。
很快，牛念雪就被几个孩子压在身下暴打了一顿，她的衣服被撕破了，鼻青脸肿的不说，头发也乱糟糟的。
念雪哭着回来的时候，她感觉害怕极了。
她不是爸爸妈妈生的，她真的是捡回来的吗？
如果她真的是捡回来，那以后怎么办？
万一爸爸妈妈不要自己了呢？
念雪哭到门口的时候，就不哭了。
他进去的时候，眼睛红肿着，方桃子看到这里，问道：“你是不是跟村里的孩子打架了？”
“没有，就是吵起来了。”
方桃子看念雪闷闷不乐的，说道：“你没打过他们？”
念雪摇头，牛军下地回来的时候，看到念雪这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都多大一个姑娘了，怎么打架还能打输？
下次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打回去。”
方桃子给牛军洗了毛巾递过去，说道：“你怎么能教孩子这么做？
就算要大家，也得分清楚是是非非吧。”
方桃子话落，偏头看着念雪说道：“都是谁打你的，看你这样子，应该不是一个人打你的吧？”
看到自己爸爸妈妈对自己这么好，念雪想一想就更委屈，更难过。
她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方桃子还是觉得不对劲，说道：“你这孩子，怎么又哭了。”
念雪哽咽着一头扎进方桃子怀里，哭道：“妈妈，你和爸爸会不会不要我？”
听到这个问题，牛军和方桃子互看一眼，两人心里默契的就想到了什么。
方桃子心里一紧，但是关于这个问题，他们两口子早就想好了要怎么回答。
方桃子道：“怎么会？
你可是我跟你妈妈唯一的女儿，我们怎么会不要你？”
牛军也笑道：“就是，我们怎么会不要你。
你说说看，你今天突然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你是个好孩子，你实话告诉爸爸妈妈，是不是村里那帮皮孩子跟你说了什么？”
他们到底养活了这孩子十几年，她是什么性子，他们两口子还是很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