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们听说了吗？”
京城茶肆，一伙无事的挑夫正蹲在门口乘凉。
往日京城内可没这么热闹，今日陛下下达旨意，三年之内赋税减三成。
可别小看这三成，以往这些挑夫忙活一天，赚的那点钱也不够那点税赋。如今减少三成，不少人都可以攒到钱，日子也过得轻松不少。
其中一名左眼瞎了的男人，正在扭头小心看向茶肆。
茶肆内说书先生高谈阔论，这可不是他们能进的地方，他们也就蹲在这阴凉的偷偷懒。
“要说这事情说来也蹊跷，咱陛下虽不能说是明君，可这段时间以来平匪患，压突厥，将我大秦威名远扬，也是不可多得的贤主。”
“可你们知道吗，就是咱这位贤主，听说这血脉有些……嘶……不可说……不可说……”
这独眼男人说道一半，疑神疑鬼的看了眼身后，见到没人之后，这才连连摇手。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有等不及的直接开口询问。
“到底是什么事情，陛下虽说以前昏庸无度，可至少也有悔过之心。常言道，浪子回头金不换，这可是一件好事啊。”
这人话音落下，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对啊，陛下近来勤政爱民，这难道还有什么不好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哪怕是这些百姓也知道，对比一个残暴不仁的昏君，如今的陛下也是明主了。
这样的存在，难道还有什么瑕疵？
总不能强求陛下，说现在的不行，你得改回去，当你的昏君吧？
其他几人满眼不解，带着几分荒唐嘲笑着看向独眼男人。
“我说狗剩，你不会是觉得陛下不如你吧？”
“就你读的那基本破书，连记账都不会，还想妄图比肩陛下，我看你是吃多了撑得慌，有那功夫不如回家抱婆娘去。”
“就是，狗剩你怕是想媳妇了吧？”
“啊哈哈。”
几人开口就是嘲笑。
狗剩臊的满脸通红，急忙挥手打断几人的嘲笑。
“你们懂个屁，一群就知道混日的莽夫，我可给你们说，这是我从我婆娘的二舅家的三表哥的大外甥的三婆娘那听到的。”
“外面可都传疯了，都在说咱陛下血脉不正哩！”
“什么？还有这事？”
恰好这时候茶肆内突然响起一声惊堂木，吓得几人连忙闭嘴。
不多时，秦方血脉不正的事情，已经悄然流传整个京城内外。
……
御书房。
“陛下，奴今早在派人去采买，顺带把香水作坊的账簿给收回来，可路过那康平坊的时候，听到了一些……一些……”
赵高撅着屁股伏在桌案旁边，脸上豆大的汗珠不断落下，眼神也飘忽不定。
秦方抬头皱起眉梢，往日里赵高可不是这样。
“坊间何时传过朕的好话？上次排贬朕年少尿床，如今还能翻出什么事情？”
“一群无事做的闲汉，学问没多少，打听这些事情倒是用心。”
大秦还没律法限制言论，百姓如何说，秦方只能加以约束，可做不到堵住所有人的嘴。
他已经懒得去搭理这些无脑的百姓，如今放在他面前的，是如何处理好镇天关一事，以及即将到来的武举。
这淡然的话语，吓得赵高噗通一声软到到地上。
“陛下，都是奴的错。”
赵高边哭边抽自己的嘴巴，脸上泪痕满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爹死了。
秦方更是纳闷，今天赵高是出门被门夹了脑袋不成？
“滚起来！天还没踏，朕还没死呢，有事就说！你若是再哭哭唧唧让朕心烦，朕就将你挂城门上晒上三个时辰！”
闻言，赵高急忙止住哭声，不过面容还是凄苦惆怅。
“陛下，奴才说，奴才这就说。”
“今日不知道那传来的消息，京城内外都传遍了，说您血脉不正，这皇位您坐不得啊！”
什么？！！
秦方眉头上挑，这次流言居然这么离谱？
记忆之中，他是并非皇后所出，而是当时的大皇子，而二皇子就是宁王秦风。
当时皇后是秦风的生母，可那便宜皇帝老爹，偏偏没有按照祖制的立嫡不立长的习惯，反而把他立为了太子。
自此之后，他就是储君，最终顺理成章的接下皇位。这也是多年来，秦风为什么一直和他不合。
道理是这个道理，问题他是皇帝，是顺位继承人。如今这些刁民口中他血脉不正，这又是怎么回事？
秦方一时间没想起来，自己身世有那点值得这些刁民造谣的。
“朕怎么不记得朕血脉不正。难不成朕不是先皇所出？”
这话一出，赵高脸都白了。
他急忙高举双手连连摇晃。
“陛下，您可别和那些刁民一番见识，您可是柳妃所出，是先皇的长子。”
“此事宫廷正史当中都有记载，陛下的生辰八字，全部记载在其中，没有半点作假。”
身为大秦的君主，身份不明，那可就是个笑话。
赵高连连摇头，否决了秦方心中的猜想。
“既然不是，那为何说朕血脉不正？”
赵高犹豫的抬起头，张口呐了呐，最终在秦方威逼的目光下道出了实情。
“陛下，您忘记了，您的母妃也就是柳妃娘娘，当年可是江南第一美人。”
“先皇在世之时曾言，天下景色，柳妃娘娘独占十之七八。”
“照你这么说，那有什么问题吗？”
赵高说到一半，秦方出言打断了他。
这么说来，他的身世完全没问题，这帮刁民总不能空穴来风。
赵高小心的抬起头，面露难色的看向秦方。
“陛下，柳妃娘娘曾在入宫之时，被山匪截去过。”
“她入宫不久，就怀上了陛下您，外面都在传闻……”
嘭！
秦方怒不可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贞节对女子而言，那是比性命都重要，况且这是他的母妃！
就在这时候，御书房的大门被人轻轻扣响。
一道温柔的声音，自宫殿外缓缓传来。
“皇儿，你可在里面，母妃今日心中有些烦躁，想和你见见。”
寻常时候柳妃都在皇宫深处，今日却突然出现，肯定也是听到了外面的流言。
秦方给赵高打了个眼神，后者立刻变了脸色，高声呼了一声。
“奴叩见柳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