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王明耀吓得从座位上跳起来。
他一口饭都顾不得吃，径直去了大门口将人接了进来。
与此同时进府的还有十几个老大夫。
一屋子人围坐在一起，看大夫滴血验亲。
在小孩的啼哭声中，血融合了一起。
王明耀眉心舒展。
他年过三十，因为花名在外，一直没有好人家的女儿嫁给他，所以他自然也子嗣稀薄，有个儿子也是好事。
「不可能！」
比那小孩娘先发疯的是春娇，她一把打翻了那碗血水。
「别欺负我不懂，这水里肯定加了白矾，即使非亲生父子也可以相融。」
老大夫吓了一跳，赶紧给王明耀磕头道：「这水绝对没问题的王大人，老夫行医多年，都是靠这个法子的。」
春娇嗤笑，「这根本就不是科学的。」
那孩子的娘一把鼻涕一把泪叹息道：「我幺娘此生就有过一个男人，这孩子是谁的我能不知道？我出身清白，断然不会拿这事开玩笑。」
春娇气急，上前揪住幺娘的领子，「出身清白你含沙射影谁呢？别逼我打你！」
「够了！」
王明耀忍不下去了。
「我自会判断，春娇你若是再无理取闹我便将你赶出去！」
春娇气息奄奄，她愤恨地看了屋子里一圈人，骂了一句「愚昧无知！」就跑了。
我身为她的丫鬟，赶紧跟在她后面回了房间。
6
「王明耀怎么可能会有个私生子！」
春娇听说幺娘因为家世清白就被抬了姨娘，发疯把屋子里能摔的东西都摔了，满地狼藉。
我想上前劝她冷静一点，可她径直甩了我一巴掌。
我一时没有防备，跌坐在地上，碎片扎伤了我的手，流下一片残红。
「不行！她生的可是儿子，这样一来我还有什么奔头？还不如当初乖乖待在花船上，等一个盐老爷给我赎身！」
「都怪你青兰，当初你要是劝住我，我还用受这份苦？」
她思来想去，跟上一世一样只能将这个错归咎在我身上，这样她自己才会好受一点。
可这一世我不想惯着她了。
我叹了口气，说出了实情：「春娇，我当时将你扯到医馆门口叫你打掉，你不肯。你非说这胎是男孩，你要母凭子贵。我劝你，你根本不听啊。」
没想到春娇居然又找了新理由，反咬我一口：「是你气运太差，我是沾了你的霉运才生了个女儿的。我的不幸都是你造成的！」
桃喜见状，以为我要倒台了，于是又开始出谋划策：
「春小娘，我看大爷喜欢青兰，不如叫大爷把青兰抬妾，好好分一分那贱人的宠。」
春娇抬起头，开始仔细打量起我。
突然，她嘲讽一笑：「原来，你早就跟这个小婢子里应外合，想偷爬大爷的床？青兰，是我小瞧你了，我的男人你都敢抢？」
我两眼一黑，「他又老又丑，我抢他我有病啊？」
可春娇听不进去，在她眼里，王明耀就算是个烂肉，也有无数苍蝇绕着跟她抢。
春娇即刻下令将我关入了柴房。
我知道，我等不了了。
再过两日，她就会给我灌一碗鹤顶红，一了百了。
我不想死。
可身为毫无地位的丫鬟，想要摆脱命运的桎梏谈何容易？
深夜，饿了许久的老鼠在蚕食我的指甲。
我从睡梦中惊醒，听见柴房外有些动静。
门突然开了。
我颤颤巍巍起来，踉跄走到门外。
锁掉在了地上。
往前走几步，我在草丛里捡到了一个绣着蜜桃的荷包。
7
我知道这是我的机会。
因为所有宾客都是我一手安排的，所以我逃出生天后，轻而易举就找到了国公府世子的房间。
可我还没靠近，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熏香。
里面似乎有男人压抑的叫声。
我悄悄推开一道缝，蹑手蹑脚走了进去。
帷幔里面有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他正站在床头，背对着门，手上有一些奇怪的动作。
我贯通风月，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惊讶地捂住嘴巴，想悄悄退出去。
可一不小心被地上的帷幔绊倒，吃痛摔在地上。
「什么人？」
男人随手披了件外衣，一下子飞到我面前，大手死死掐住我的脖子。
「走......走错了。」
「是吗？」
男人嘴角噙笑，浑身散发着瘆人的冷意，目光幽幽在我身上打量。
「王府可真会招待人，送来的熏香原来是这个意思。」
说罢，他将我整个人提起来，打横抱起扔在榻上。
我头晕目眩。
身子疲软无力。
这怎么跟我想象中不一样？
国公府的世子居然这么容易得手吗？
他压在我身上，我拼命挣扎。
「不乖。」
他嫌弃我不老实，直接扯了一条帷幔将我的手绑了起来。
我欲擒故纵，学着书里的样子挤出两滴眼泪，让自己看起来楚楚可怜。
「你......你是何人，快放开我。」
身上轻薄的衣裳本就被我饱满的胸脯撑开一些，如今几番挣扎，春光乍现。
他目光愈发幽深，直接将头深深埋下去。
8
几乎是一夜未睡。
我使出浑身解数，只求让他满意，好把我从王府这个水深火热的地方捞出去。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一瘸一拐回了柴房。
临走之前，我还把世子爷桌上的点心和茶水吃抹干净了。
毕竟按照上一世的节奏，我还要饿两天呢。
柴房里，桃喜已经等候我多时了。
她毕恭毕敬地跟我说道：「昨天大爷歇在了新姨娘处，春小娘发了一宿的火，天亮才睡下。」
我点点头，将手里的荷包塞给她，「下次做事不要这么不小心了。」
桃喜愣了一下，点点头。
我窝在那堆砂砾上，让桃喜继续把我关起来。
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青兰姐，你......得手了吗？」
我抬起眼，有些疑惑。
她解释道：「我听人家说，这位世子爷性格古怪，不喜女色，弱冠已过也未娶妻。有人说......他好龙阳，我怕你受到什么伤害。」
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一些不合时宜的画面，脸色微红。
「传闻而已不必当真，我看他挺喜欢女色的。」
「那就好。」
桃喜面色惆怅，「青兰姐，你可别忘了我们的约定。你要是不来接我，春小娘会打死我的。」
说罢，她撸起袖子，将伤痕累累的胳膊给我看。
「昨夜春小娘发火，我劝了一下，她就拿皮鞭抽我。」
「放心，我不会忘的。我房间有从前做瘦马时医馆配的上好的金疮药，你若是不嫌弃就拿去用。」
桃喜朝我道谢，匆匆离开了。
我嘴角嗤笑。
从一开始我就看出了桃喜是个不安分的，可她确有几分聪慧，是可以拉拢的。
从春娇第一次拂了她的面子，我帮她解围开始，她就已经投靠了我，成了我的一步棋。
可她不老实。
这个荷包是她故意落下的。
她在赌我闻了她下的迷魂香后，神志不清将荷包不小心落在世子房间的概率。
她想狸猫换太子，翻身做主人。
此招虽笨，可并非毫无机会。
可她也没算到，我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了，荷包我一开始就藏在了砂砾之中，压根就没带过去。
9
「世子到底找什么饿死鬼啊，烦死了！到底是谁把世子从南疆带回来的雪莲吃了！」
春娇一脸不耐烦叫桃喜把锁打开。
我眼看着春娇带着几个家仆气势汹汹走了进来。
她居高临下扫了我一眼，跟桃喜笑道：「怎么可能是青兰呢，她被我关在这根本就没出去过。」
桃喜不辨悲喜，「世子既然说是所有女眷，青兰自然也包括其中，且带过去看看吧。」
我低着头，亦步亦趋到了国公府世子的院子，院子里站了许多侍卫。
王明耀一脸赔笑在世子身边候着。
「世子表弟，我整个王府的女眷都来了。你看看有没有偷吃你雪莲的女贼？」
世子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表情耐人寻味。
我赶紧低下头，佯装心虚。
春娇看愣了，她只是听闻世子俊美，没想到竟然如此好看，一时之间财大气粗的王明耀在她眼里都隐形了。
「世子......表弟，这些是我府里的人，我们当时都没出院子，女飞贼应该不是我这院里的。」春娇羞涩道。
「是吗？」
一道略带冷意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根本没注意世子什么时候走到了我面前。
「抬起头来。」
我惊慌失措地微微抬起头，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
早上我醒来时，这位爷还在酣睡。
其实我不仅将他桌子上的食物一扫而光，还偷了他一块玉佩。
我想着不成功我至少得弄点银钱跑路。
王明耀有些紧张：「世子表弟，这丫头有何不妥？」
世子盯了我半晌，缓声开口：「无事，只是觉得这丫头嘴角的食物残渣有些眼熟罢了。」
我一愣，下意识抹了抹嘴角。
什么都没有。
我才反应过来，我被他耍了。
他心情大好，「许是我看错了，就别为难下面的人了。」
在场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身后，春娇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嫉妒。
而桃喜，则多了几分冷意。
10
一回到房内，春娇就恶狠狠甩了我一巴掌。
「你以为世子是你这等贱奴可以肖想的？从前勾引王明耀，现在居然敢明目张胆勾引世子？青兰，我太小看你了！」
桃喜和春娇同仇敌忾，朝我唾了一口：「就是，我看你也就是比我多长了一张好脸。没了这张脸，看你怎么勾引人？」
我捂着脸跪在地上，心里隐隐作痛。
桃喜看到世子对我漠不关心马上倒戈这事先放一边，只是——
我爬床失败了？
世子看见我是个丫鬟想始乱终弃？
另一边，春娇似乎得到了桃喜的某种提示，突然从头上拔下金簪来。
「你说得对，都怪青兰这张脸！我毁了这张脸，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她像个恶魔，一步一步靠近我。
突然有下人报，大爷来了。
春娇立马换了一副表情，含情脉脉看着王明耀，温柔说道：「大爷来了，快来坐，正好我还没用午膳，就等着大爷呢。」
我起身和桃喜一起伺候他们用膳。
王明耀的目光频频落在我身上，目光带着点不可言说的急切。
他握着春娇的手，半试探道：「我今日差点以为世子说的人是青兰呢。你说要是青兰被世子捷足先登了，算不算好事？」
春娇是风月场老人了，岂能听不懂王明耀的话。
她柔弱靠在王明耀怀里，眼神却像淬了毒落在我身上，「大爷喜欢谁就納了谁去，青兰是我的好姐妹，能有个好归宿我也开心。」
「还是你懂事。」
他们的恩爱只持续了半炷香不到。
很快，王明耀就有点不耐烦将春娇推了起来，眼神频频朝我看来。
春娇瞪了我一眼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懒懒吩咐道：「青兰，你跟大爷去屋里歇息吧。」
我嘴角抽搐。
这可是大白天，他们居然也没有觉得不妥。
我僵着身子，跟在王明耀身后。
还没等推开门，他就忍不住将我搂在了怀里。
「小美人你还挣扎什么？早点从了我，我给你银子花。」
我慌不择路，拼命挣扎，一不小心身上掉下来一块玉佩。
王明耀听见清脆的声响愣了一瞬。
是块好玉落地的声音。
他家世代殷实，什么金银铜器，优劣与否他一听便知。
他低头一看，吓了一跳。
「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会有国公府的玉佩？」
我恶向胆边生，立马推开他唬道：「我可是世子爷的老相好，你们谁敢惹我，我就叫他杀了你们！」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老相好？」
一道凌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我寒从心起。
11
院里的动静太大，春娇也听到了。
她面目阴沉地走出来，恶狠狠瞪着我。
我低下头，隐去了唇角笑意，换上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对......对不起，世子爷，我也是为了保命。与人苟且，是要被浸猪笼的。」
「苟且？」
他一把将我拎起来，「与我在一起叫苟且？」
我摇摇头，眼泪落在他的虎口处，他轻轻含去。
他没有在意周围人投来异样的眼光，慢慢悠悠问我：
「雪莲好吃吗？」
我看着他好看的桃花眼，咽了咽口水，「吃得太快没尝出味。」
他笑了，将我放了下来。
王明耀看这架势，什么都明白了。
他狠狠剜了一眼春娇，赔笑道：「误会误会，没想到世子表弟居然是青兰的恩客，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
我福了福身子，低眉顺目，「世子爷不是我的恩客，我们素昧平生。我如此低贱怎么配得上皎如明月的世子爷大人？」
世子凑近我耳边，「青兰，你少装了。不就是你让人给我通风报信的吗？」
......
确实如此。
我在赌。
如果他任由王明耀玷污我，那说明我这步棋全然崩盘。
如果他有一丝阻止的痕迹，那我也是赢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居然亲自来了。
煮熟的鸭子飞了，王明耀气急败坏。
据说，在世子将我带回了国公府后，他大发雷霆，直接当场要了桃喜泄愤。
桃喜被吓得几近疯癫，一直拼命呼喊我的名字。
而春娇，也因此彻底失了宠，成了王家后宅的一具行尸走肉。
她的宝贝女儿不仅没有帮她母凭子贵，还反受其累，受到世人讥笑。
12
书房内，世子低头，目光沉沉看着我。
我眼观鼻鼻观心，识时务地道歉：「奴婢罪该万死，将世子您的雪莲吃抹干净，还偷了您的玉佩作威作福，还玷污......玷污了您的清白，请您责罚。」
他打量我半晌，才闷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清白之身？我技术不好？」
「啊？不是......」
我抬起头，对上他那双晦暗危险的眸子。
他一把将我捞起，坐在他的身上。
不一会，我就感受到了他的炙热。
「当时不是挺大胆挺卖力的吗？你跟我说你什么花样都会的。」
我咽了咽口水，羞红了脸。
为了狗命着想，当然要卖力啊。
我比饿了三天的猪吃饲料都卖力。
「罢了，我今晚试试。要是你的花样不多，我就把你送回王府去，给那王明耀做通房丫头。」
我赶紧摇头，握住他的大手表忠心：「我已经认准世子您了，您要是不要我，我就以死明志。」
可心里却叫苦不迭，又是一个注定的不眠之夜。
就这样，我成了不近女色的国公府世子唯一的女人。
他勉强给我封了个姨娘。
我一下子站到了比春娇还高几分的位子，也不怪她日日给我差信让我念在姐妹情分回去看看她。
可我一一回绝。
我现在的任务可不是认什么姐妹，而是要讨好金主。
我在府里无事可干，于是开始研究厨艺，变着法儿地做美食。
这日，世子在书房看公文。
我为了讨好他，给他做了一锅乌鸡甲鱼汤。
他看了看我手里那碗黑漆漆的汤药，表情耐人寻味。
「你是不是一个人在府里有些无聊？想要热闹了？」
我皱着眉，什么热闹。
我转念一想，该不会是他看到春娇给我送来的信，想让春娇来陪我吧。
我赶紧摇头。
「我一个人挺好的，就是......有点缺钱花。」
他笑了笑，反手将我的手握住。
「野心不小，还想管我国公府的账目了。」
「您误会了世子，我是想买几身体面衣服。」
「好。」
世子从兜里掏出一锭金子。
我眼都亮了，想接。
他却又收回去了。
「看你表现。」
我垂眸，一副羞涩模样。
他很是受用，将桌子上那碗乌鸡甲鱼汤喝了个干净。
那一夜，他像发了情的野兽。
最后我双手合十，哭得梨花带雨。
「已老实，求放过。」
他看我实在受不住才肯罢休。
13
两月后，我在厨房熬汤时，突然一阵头晕目眩。
婢女将我扶回房间，请了大夫。
「恭喜夫人，您有喜了，已经两月有余。」
世子知道后破格抬我做了侧妃。
他握着我的手，将我的头按在他硬邦邦的胸肌上。
「青兰，这可是我的第一个孩子，你一定要保护好他。」
我点点头，但是转身我就去了龙潭虎穴。
我在国公府日子平静如水。
可王府那边却闹得天翻地覆。
桃姨娘没过多久就查出了身孕，算命的说是个小子。
春娇气不过，直接一碗红花下去，要了桃喜半条命。
王明耀对春娇大发雷霆，说要找牙婆要将她发卖了。
春娇苦苦哀求，希望在临走之前见我一面。
王明耀难得发了善心，给我递了请柬，情深意切。
时隔五月，我再次见到春娇，她已然是另一副光景。
她面色苍白，敷了几层粉都掩盖不住沧桑和落寞，但她脸上仍挂着虚伪的笑。
「青兰，我们还是好姐妹对不对？你帮我跟王明耀说说，求他念在囡囡的面子上，不要将我赶出去。」
我叹了一口气，「春娇，你觉得母凭子贵在他们这种人眼里存在吗？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有无数的孩子。一个襁褓啼哭的婴儿，对他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春娇落下了两行清泪，「不可能！怎么会有人不爱自己的孩子？」
「父母的爱都不是天生的。春娇，你就真心爱囡囡吗？如果你爱她，就不会让她暴露在日头下，不会借她来争宠不是吗？」
「你胡说！」
她突然看向了我的肚子，嘴角挂着冷笑。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桌子上端起滚烫的茶水往我肚子上泼，我用手挡住了。
她更加恼怒，上来撕扯我的头发，掐我的脖子。
「凭什么你们都能生儿子？凭什么！当初要不是你没劝住我，我怎么会来到这个吃人的王府？」
她疯狂扭打，一下又一下，生疼。
桃喜不知何时从外面进来了，她发疯似的冲上来将春娇拉开，将我推了出去。
「走！」
那扇门关上的时候，我的嘴角破了，半边脸肿了，头发也被薅下一大把。
但我心中无比畅快，因为我的计谋又一次得逞了。
春娇惹了世子，能有几条命可活？
她口口声声说我们愚昧，可在这里，真正愚昧的人是她。
14
春娇和桃喜大打出手，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王明耀因此丢脸好几天都没出门。
世子见我被打得这么惨，说什么也要去王府讨个公道。
我却劝住了他，「你若就这样找上门去，别人岂不是会觉得你是仗势欺人。有理也成没理了。」
世子听了我的劝告，直接一纸状书将王明耀和春娇告到了衙门。
知县难做，一边是富可敌国的王家，一边是权势滔天的国公府。
可春娇不顾王明耀的维护，只身来到了衙门。
她愤懑不甘地看着县老爷，语气恳切：
「你若敢定我的罪你便定吧。我打人我承认，但打人有错我不认。我打的都是该打的人。」
「桃喜该打，那是因为她两面三刀，一边对我讨好，一边又去帮青兰；青兰该打，那是因为口口声声说和我是姐妹，结果明知前方有虎却不能好好规劝我，所以身为朋友她太失职了，就该打！」
县老爷听得直摇头。
「你就没一点错吗？」
春娇想了想，最后叹了一口气，「若我真的有错，那就是交错了朋友。如果那日我有别的朋友能劝住我，我是死也不会来这吃人的王府的。」
说着说着她竟然哭了起来，「王明耀四处留情，娶了那么多小老婆居然没人管？大家还一心想要嫁给他攀高枝，我不过只是打了人，就要伏法，真是没天理。」
王明耀觉得春娇拂了他的面子，上前甩了她一巴掌。
「贱妇！我王明耀从不打女人，可你真是让人忍无可忍！我玩女人向来出手阔绰，两厢情愿又不违法，你一个万人可骑的瘦马想要在我王府作威作福，见鬼去吧！」
说罢，王明耀跪了下来，朝县老爷说道：「我王明耀向来守法，绝不包庇这等蠢妇。」
春娇沉默片刻，踉踉跄跄走到了我面前。
「青兰，我真想不到你这样的人居然爬床成功了？明明我才是祖师爷，为什么我会败给你？」
我摇了摇头，凑近她，轻声道：「在人之上，把别人当人；在人之下，把自己当人。春娇，你没做到。」
突然她仰天大笑。
「青兰，这个世界根本奈何不了我，我要回我自己的世界里去。」
说罢，她一头撞在了衙门的柱子上，头破血流，顷刻间没了气息。
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如愿以偿回到她的世界，但她在这个世界里，一败涂地。
因为三日之后，王明耀又娶了一房美娇娘。
她的女儿囡囡，成了后宅孤苦无依的一根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