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慧当然笑得出来了，在他们伸手拿别人东西做贼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输了。
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将时时刻刻生活在害怕被别人抓包的恐惧中。
第五碗菜上桌，新郎出来挨桌敬酒了。
轮到他们这桌时因为没人会喝酒，所以王大龙说了两句场面话就上隔壁桌去了。
跟在他后头的王二丫却看着来娣身上衣服露出了疑惑的眼神。
赵小慧抬眼看了看她，“二丫姐，你看她这身衣服是不是有点眼熟？”
来娣的脸色立刻变了，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赵小慧回见了她一个微笑，转眼又看向王二丫。
王二丫走到来娣身边，“你站起来我看看。”
“干什么啊？我吃饭呢，不站。”
旁边的王婆子也说道：“二丫头，我家来娣不就是穿了一身漂亮的衣服吗？有什么好显摆的，你忙你的去吧。”
王二丫看了她一眼，又瞧着来娣身上，“我不是让她显摆，只是这衣服我看着眼熟，好像在马家三小姐身上看过。”
村里人都知道她在城里马员外家做工，所以认识他们家衣服也不稀奇。
不过刚才那赵小慧不说，那衣服是她的吗？怎么又成了马员外家三小姐的了？
赵小慧似笑非笑地一边吃着菜一边看着来娣，她倒要看看她怎么解释。
来娣还是咬紧牙关不松口，“什么呀，这是我自己攒钱买的，漂亮的衣服都差不多，与那什么马员外家三小姐有什么关系？可能是同一个师傅做的，都差不多罢了。”
“是吗？”
王二丫看了看她，突然伸手掀开她上衣下摆翻出里面的内衬，只见上面绣了一个精巧的马字！
旁边眼尖的吃瓜群众顿时哗然。
“真是马家的？”
“看样子撒谎的是来娣这丫头。”
王二丫：“刚才听他们说什么小偷什么的我还没有在意，你这是偷东西都偷到马家去了，你不要命了你？！”
马员外这种大户人家与普通的小门小户不同，他们家丫头小厮如果犯了严重的错误是能够直接打杀的。
来娣拿到这衣服时只顾着欣赏上面精巧的绣花，哪里会注意到里面还做了马家的标记？顿时有些慌乱起来。
“哪里呀？我没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马员外家在哪里？怎么可能去他家偷东西嘛？不可能的！”
“那你这怎么解释？”
“我这……我……”
东西摆在眼前，来娣正不知如何解释，却听王婆子突然说道：“这衣服哪里是来娣头偷的呀，是慧丫头偷的，来娣只不过是从她那里拿过来穿一天而已，你可别冤枉好人了！”
在旁边的孙大娘立刻就笑了起来，“哟，刚才还说是自己买的呢，现在被别人认出来了就又说是小慧儿的啦，你们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呀~”
王氏拿筷子敲碗狠狠地瞪她一眼，“你给我闭嘴，关你什么事儿？”
孙氏可不住怵她，立刻回怼过去，“怎么不关我事儿了？咱俩家挨得这么近，今儿来娣去偷小慧的衣服还死不承认，万一改天来我们家偷我们家东西怎么办？！
没见过你这么当长辈的，小孩子犯了错不叫她改也罢了，还帮着她隐瞒，你这是准备把她往邪路上引！”
“我呸，闭上你的乌鸦嘴，谁把她往邪路上引了，她们姐妹俩互相穿衣服又怎么了？自己家的东西能叫偷吗？那是拿！懂不懂？”
“不问自取便是偷，这是连三岁小孩都懂得道理，我不信你会不知道！”
“……”
“算了嫂子，先别说了。”看她们要越吵越大，罗氏连忙把孙大娘拦住，看着王氏说道：“衣服也不是小慧偷的，她跟马员外家三小姐是结拜姐妹，这衣服是她送给小慧的。
来娣，这衣服就当是我们小慧儿借你穿一天，明天你就把它还回来，咱们就当什么事也没发生，行不行？”
“何止这一套衣服。”赵小慧接口道：“前两天是我们全家不在家，他们从我们家窗户翻进来，除了我这套衣服还有我娘的一件正在做的外衣，和小虎的一支还没用过的昂贵的玉笔都不见了！”
听说她们不止丢了这一件东西，孙氏的一把压下罗氏拦住她的手，“你说什么？她不止偷了你一套衣服还偷了别的？村长呢？村长……”
见她要把事情闹大，王氏站起身狠狠地一拍桌面，“你少在这儿偷啊偷的，他们家赚那么多钱都不知道孝敬长辈，我们拿她一点东西又怎么了？”
“哟~王婶子，你这话说的亏不亏心啊，他们还不知道孝敬？他们那块宝地都给你了还要怎样？是不是要把心都掏给你？”
提到那块宝地，王婆子瞬间又是怒火中烧，“我呸！什么宝地？那就块破地！谁稀罕？赶紧给我换回来！”
赵小慧和罗氏对视一眼，这事儿她们早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出来。
罗氏问道：“娘，那水塘边那块地呢？”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换回来了，我不就是拿那块地给你换的？”
孙氏：“你这……”
“嫂子，你坐。”罗氏把她按在座位上，她不能什么事都让她替自己出头。
鼓起勇气看着王氏说道：“娘，当初说好了，就算是要把地换回来，那块地也还是归我们种的，而且已经归到了小虎的名下。”
“你的意思是不还了？好啊你……”王氏怒目圆睁伸出颤抖的手指指着她，“你们就是设好了圈套故意等我钻进去是不是？我告诉你赶紧换回来，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赵小慧抬眼看着她，“阿奶，那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你我都签了名，村长也做了见证，你还想抵赖不成？”
旁边人纷纷应和：
“当初想要那块地的时候就不管不顾了，现在又想换回来，咋什么都是你说的？拿合约当儿戏了？”
“就是！什么好事都让你们占尽了。”
王婆子一声怒吼，“你们都闭嘴吧，你们跟这捣什么乱？这是我们的家事你们少掺和！”
见她发飙，众人不再大声说话，只不过仍旧嘀嘀咕咕的，王婆子也只当没听到。
赵小慧看着她，“你想把那块地拿回去也可以，但是得把偷我们家的东西还回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偷，王婆子就算脸皮再厚也有点拉不下来，“谁偷了？再这么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赵小慧：“行行行，是拿好吧？其他的那些点心零钱拿也就拿了，反正吃下去也吐不出来，就当我们孝敬你了。
只要把我娘正在做的那件衣服和来娣身上穿的这一套，还有那一支温玉的毛笔还回来，我们就既往不究。”
王氏双眼一眯，“水塘边那块地也重新归我们？”
“对！”
王氏嘘了口气，自从那些小白菜种下去没啥动静之后，她就一直想着把这块地怎么换回来。
现在不用花费一文钱，只不过拿她几样东西在手上转了一圈他们就乖乖就范了，这便宜不占白不占。
心头一喜，她立刻指着来娣说道：“来娣，你赶紧回去把这衣服换下来，再把你娘拿的那件衣服一块拿过来，还有来福，去把那支笔也拿过来。”
什么破笔，她才不稀罕，只要能把那块地拿过来，这几样她用不上的东西还回去她一点也不心疼。
来福和来娣虽然不情愿，但在对方凶狠的目光当中，还是回家拿东西去了。
孙大娘对罗氏咬耳朵，“不会吧玉香，你就这么便宜他们了？”
罗氏在桌下拍了拍她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王二丫知道赵小慧和马思姩关系密切，她有对方的一套旧衣服倒也在情理之中，趁乱离开了。
热气腾腾的菜肴继续上桌，王氏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大吃特吃。
不仅如此，还给离席的来娣和来福的碗里留了菜，来财面前的碗里更是堆得像山一样高。
“愣着干啥？赶紧吃啊！”
来财在阿奶的唆使下塞了一嘴的东西，眼睛紧紧盯着小虎和小花，生怕他们吃的比自己多。
哪里知道小花他们在家吃惯了好东西，对这些菜色根本就没什么兴趣，就像吃家常菜一样，吃了几口就放下了。
菜都上完好一会儿，除了留下闹洞房的人之外，许多村民都趁着天没黑回家去了。
来娣手中拿着那套绣花衣裳，而来福拿的是桑氏已经完工的那件外罩衣，一把扔在了赵小慧的面前。
看样子这是不服气啊，赵小慧皱了皱眉头没有动。
小花连忙去捡，但她手小，拿得下那件外套衣却拿不了那身绣花衣服。
罗氏连忙过去把它捡了起来，小心的折在手中。
“那支玉笔呢？”赵小慧问道。
“不见了。”来福说。
赵小慧看向王氏，“那不好意思了阿奶，看不到那支笔，那块地是不可能还回去的。”
“那怎么行！”
王氏一把扯过来福，“昨晚上你不还拿着看了又看吗？怎么会不见了？”
“我也不知道呀阿奶，我昨天晚上睡觉之前都有的，早上醒来就不见了，我刚才回去又到处找了，实在是找不到。”
“我看你是舍不得还回来吧来福？那支笔可是我们花了好多钱给小虎开学启蒙的时候用的，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而致我们小虎于不顾啊。”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故意藏起来，真的是不见了！”
王婆子开口，“来福是不会说谎的，他说不见了那肯定是不见了。这衣服不都给你们了吗？你们明天就把那地契和合约一起拿过来到村长家给改了，把水塘边那块地还归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