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阳县城很大,街道宽阔可供两辆马车并排同时行进,鳞次栉比的房屋井然有序。
大街上人来人往的好不热闹。
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有卖冰糖葫芦的,卖糖人的,捏泥人儿的,卖字画的布料小吃等等林林总总应有尽有。
看上去很是繁荣。
第一次来城里的小花和小虎见此情景眼睛都看花了。
“娘你看,那个好漂亮!”小花指着一个风车玩具说道。
“那栋房子好高哦!”小虎指着远处一栋二层楼高的房子。
看到他们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王二丫不屑地瞟了几人一眼赶紧离开了,生怕让人知道她跟这帮土包子是认识的。
顺子媳妇儿急着去看热闹,拉着顺子也走了。
罗氏紧紧牵住小虎和赵小慧的手,转头看孙大娘已把小花抱在了怀里,辨认了一下方向之后往城中的医馆方向走去。
濮阳城是方圆几十里最大的一座县城,周围的村镇有看不了的病都会往城中来,所以医馆中挤满了远近不同地方前来看病的病人。
走到门口,赵小慧隐晦地捏了捏罗氏的手,后者会意,从怀中拿出一两碎银子交给孙氏说道:“孙大嫂你看,这里人这么多也没个休息的地方,要不你先帮我带着小虎和小花去买你需要的东西,我带小慧看完了病咱们再到对面茶摊会合。”
孙大娘看了看医馆里面多是些面带病色的人,也怕他们过了病气给两个孩子,点了点头却推过她的手,“这钱你给我干什么?小慧看病还不知道要多少钱呢,你先留着,我买完东西就在那边等你。”
“好。”
看孙氏牵过小虎和小花离开,罗氏带着小慧进入医馆。
屋里挂了许多牌匾,什么杏林高手,华佗在世,可见在这里坐镇的大夫医术相当之高明。
医馆的方大夫是一个已经两鬓斑白的老者,气度沉稳老练。
虽然眉毛胡子一大把了,但是面色红润皱纹却没多少,双目炯炯有神,看他这样子也是养生有道。
此时在看病的也是一个老头,他的头发虽然没有方大夫那么白,但是脸上的皱纹却是比他深刻的多。
老人脸色发黑并且止不住的咳嗽,捂着胸口一脸痛苦状。
方大夫给他把了脉,又询问了一些细节之后给他开了药方,随后他儿子拿到柜台那边给掌柜计算药费,交了钱之后才到药柜面前抓药。
与原阳镇上只有一个大夫和一个伙计的小医馆不同,这边光抓药的伙计就有四个,并且四个人都有点忙不过来的感觉。
后面几大排的药柜上面小抽屉上标注的药名看的人眼花缭乱。
赵小慧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有些药名连她的那本《本草纲目》上都没有记载。
想来也是这本书年代实在是太过久远过时了,沈大夫才舍得送给她。
看病不是一个急得来的事情,一个一个的望闻问切开方抓药,等终于轮到赵小慧的时候已经到午饭时间了。
罗氏带着赵小慧坐在就诊的椅子上。
方大夫看了看她的脸色,眼神清澈明亮,皮肤白皙,唇色正常,暂时并没有看出什么异常之处。
她抬头问罗氏道:“这是你闺女吧?她怎么了?”
罗氏点了点头,“是的大夫,她是我闺女虚岁十一了。是这样的,她前些日子掉入水中之后呛水陷入了昏迷,醒来之后不认人,我们村里的大夫来看说是她人傻了,麻烦您帮我看看。”
傻了?
方大夫再次转头看向赵小慧,对方的眼神定定的看着自己偶尔还眨巴一下灵动得很。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赵小慧。”
“旁边这位是你谁啊?”
“她是我阿娘。”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赵小慧笑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你是给我看病的大夫呀。”
这笑靥如花晃了方大夫的眼,对方语速适中,言语清晰,不太像傻了的样子。
保险起见他示意赵小慧伸出手给他把起脉来,片刻之后又换了只手把了一会儿。
看他眉心微微皱起,罗氏有些忐忑不安,“大夫,她怎么样?”
虽然赵小慧自己说她是装的,但是她的言行举止确实与以前大不相同,罗氏真的担心对方身上暗藏了比傻更加严重的问题。
方大夫收回手重重的叹了口气,“唉,庸医呀!你们村大夫是怎么看病的?这明明好好的一个人嘛,凭什么说她傻了?”
“您的意思是她不傻了?”
赵小慧转头看向罗氏心中满满的不可思议,合着她心里一直怀疑自己是个傻子啊?!
唉,也怪自己为了不饿肚子在她面前锋芒太露,应该收敛着一步一步慢慢来的,自己表现太过其实也有点把她吓着了吧?
得到方大夫肯定的答复,罗氏悬在心口的一块石头终于重重的落了地。
没病自然是不需要开药方的,但是赵小慧还是问他开了一些适合种在山地防蛇的药草种子。
一种天南星,一种七叶一枝花。
现在是冬季,他们这边目前看似正常没什么危险,不过到了夏季蛇虫鼠蚁什么的可是很多的,尤其靠近山脚,到时候防不胜防。
与其到时候出了麻烦再来想着如何医治,不如种一些防蛇虫的药草以防万一。
此时已到午时,赵小慧和罗氏到药柜面前等着伙计给她们抓取药材种子时,方大夫那里又接待了一位病人。
那掌柜高声说道:“各位来看病的朋友,午饭时间到了,我们方大夫与伙计们都得休息一下去吃饭了,各位不如也去吃过饭再来。”
排在后面的病人家属虽然有点怨气,但是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总不能让大夫饿着肚子给他们瞧病,等在屋里的众人人也只能无奈起身。
刚走到门口,突然从门外疾步跑过来两个下人打扮的一男一女,一脸焦急地分开众人嘴里喊着,“让一下,让一下!”
随后一位身材稍显清瘦的青年咬牙抱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姑娘大步迈进医馆,嘴里喊道:“大夫救命啊!”
那姑娘左手抓住自己的脖子,脸色发红双眼突出,张着嘴一副无法呼吸的模样!
这一看就是急症,方大夫连忙将正在看病的这位病人请起身,让青年把姑娘放在椅子上,“她怎么了?”
穿华服的青年把人放下后喘着粗气,“我妹妹边吃边说话不小心把东西卡进嗓子里了,拍了好几下都没拍出来,大夫你赶紧救救她!”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男的抱着一个女人怎么着都会对这女子的名誉有损,这青年一开口就表明身份说这是他的妹妹,立刻将谣言掐死在摇篮里。
方大夫拿起桌上的一个竹片压下那姑娘的舌头往里看,却根本看不到东西,对那青年道:“你再试试拍拍她的背。”
听了他这话,一边的赵小慧眉头都皱了起来,这个大夫也是有点古板,虽说这个时代男女授受不亲,但那也得分场合吧?
这都什么关头了还要假借他人之手来拍背?!
不过对方就算拍了应该也是于事无补,如果她没看错的话这姑娘的异物并非卡到食道里,而是卡到气管里去了。
而从她张着嘴无法呼吸的情况来看,这已经是很危急的一种堵塞了,时间一长这姑娘小命不保!
遇到这种情况应该采取一种叫海姆立克式法腹部冲击法进行急救。
即由另外一人从后面抱住患者从下往上使力,使得病人的膈肌猛然的上抬,从而使胸腔压力陡升将气道异物排出。
看那锦衣公子帮姑娘拍了几下背部根本无济于事,小慧拉了拉罗氏的衣角示意有话跟她说。
罗氏弯腰附耳过来,就听赵小慧如此这般的对她说了一通救治这姑娘的法子。
罗氏听完冲她摇了摇头,且不说她听都没听说过的法子管不管用,而且这是在人家的医馆,她可不能做出这种越俎代庖的事情来。
那锦衣华服的两个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这法子把人救好了也就罢了,如果没救好,反倒误了卿卿性命叫她怎么当得起?
赵小慧心急如焚,如果不是她个子小做不了这个动作她早就自己上前动手了。
可惜罗氏胆子小,不敢当众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
此时那姑娘的脸上已经开始呈现出淡淡的青色!
人命关天,赵小慧也顾不得许多,不顾罗氏的阻拦上前一步,对方大夫比划着手势说道:
“大夫,你从后面抱住她,用一手握成拳头顶住她脐上两个横指的位置,用另一只手包住拳头快速向上方冲击数次,可以让异物咳出。”
事情紧急,方大夫也没顾得上她是个小孩,听到她提出这建议疑惑道:“这能行吗?”
赵小慧指着姑娘发青的人的脸色,“她都已经这样了,死马也得当成活马医呀!”
旁边正在给姑娘拍背的那公子哥双眼一瞪,“你说什么呢?!谁是死马?信不信我揍死你?!”
我去~这都什么时候了,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来揍死自己!
赵小慧毫不犹豫地回瞪他,“她是你什么人?”
“是我妹妹怎么啦?”
“我还以为她是个与你无关的陌生人呢!赶紧让开,让大夫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