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阮叫了十多声,眼看火势即将蔓延到房子,她咬咬牙,干脆抬脚狠狠地踹上去。
巨大的声音终于将夫妇两人惊醒,村长揉揉眼睛,猛然看到外面的火光,与老伴披上衣服,跳了下来。
沈柒阮松了口气,连忙将两人朝外推,沉声道:“叔、婶,趁着现在火势没有蔓延,赶紧去叫四周的邻居,我怕殃及到他们。”
“好好。”村长稍稍镇定下来,摸了摸随手拿起的口哨,出门将邻里叫醒。
院子里,丁遇白将冒着火星,将石头垒在屋外,防止它继续燃烧。接着,他一手拿着水管,一手舀起沙子,盖在火焰上。
炽红的火光照在他脸上,描绘出男人精致深邃的轮廓,那双漆黑的眸子中闪着火光,身上得体的灰色居家服已经被烟熏成黑色。他脸上的认真严肃,不由让沈柒阮眼底一热。
“我来帮你。”她过去,用盆将沙子装起来,铺在火上。
丁遇白知道,她不是那种娇弱、需要时刻保护的女人,当下便没有阻拦,而是默默往前站了一步,防止她被高高的火焰烧到。
纵然是深秋的夜,两人却依然满头大汗。
就在火焰即将穿过石头,烧到卧室时,不远处想起鸣笛声,消防员们赶来,将沈柒阮两人带出去,开始井然有序地灭火。
“太惊险了,还好你及时发现。”沈柒阮仰头看着他,眼眸晶亮。
没有殃及到卧室和邻居,全都要归功于丁遇白。是他及时发现情况不对劲,还早早报了警,并且冒险灭火,还机智地用石头隔住可燃物。
从前沈柒阮觉得这个男人是个小混混,可越是相处,便越觉得他优秀。
“阮阮,小伙子,谢谢你们。”村长过来,看着逐渐减弱的火势,拍拍胸脯,心有余悸。
“叔,您不用这么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沈柒阮笑笑,旋即正色道,“外面隔了个院子,火势还这么大,而且我还闻到了柴油味。我怀疑,这场火灾时人为的。”
“什么?”村长瞪大眼睛,连声道,“可、可我们这大半辈子,从没与人红过脸,到底是哪个丧良心的,存了害人的心思!”
他想了想,蓦地开口,“会不会是白天那些土匪?”
与丁遇白对视一眼,沈柒阮点点头道:“很有可能。”
“那我们岂不是不能让警察讨回公道了?”
沈柒阮沉声安慰着,“叔,那些人只在您家放火,可能是冲着我来的。您先别管,等火灭了,你就安心睡觉,我们俩出去找地方住。”
顿了顿,她又道:“当然,为了防止我的猜测错误,我会拜托消防员留两个人看着。”
村长觉得不太好,但也十分害怕丢了性命,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正在这时,火完全被扑灭,消防员彻底检查过后,便留了两位,驱车离开。
沈柒阮不等村长开口挽留,便拎着东西,与丁遇白离开。
两人无处可去,离村长家远了些,只能在巷子里大眼瞪小眼。沈柒阮看着男人布满灰尘的脸,还有底端被烧焦的居家服,顿时忍俊不禁。
“没想到有一天,我还能以地为铺,以天为盖,在外面过夜呢。”
丁遇白从行李箱中拿出外套,给沈柒阮披上,闻言轻笑,“听你这么说,逍遥江湖也不错。”
“当然。”沈柒阮扯了扯衣服,兴致勃勃道,“反正也睡不着了,我带你去看个东西。”
她二话不说,拉着丁遇白七拐八弯地到达一处山洞,猫着腰钻进去,打着光不停摸索着。
“找到了!”沈柒阮惊喜地喊出声,接着朝丁遇白挥挥手,扬声道,“快来帮帮我。”
“这里面埋着东西?”
沈柒阮点点头,眉眼弯弯,“没错,这都是我小时候埋的,不知道还在不在。”
“里面都有什么?”丁遇白饶有兴趣地问着。
“忘了。”沈柒阮歪歪头,“反正都是我准备探险的东西。”
丁遇白挑眉,轻笑道:“探险?没想到你还真有逍遥江湖的梦。”
“你小时候没有吗?”沈柒阮吐吐舌头,一边用石头将土堆划开,一边回忆往事,“我那时候特迷一部武侠剧,想象自己是救人于苦难中的女侠,还自己收拾东西,准备遨游四方呢。后来被嬷嬷发现,把我骂了一顿,我便消停了。”
刚说完,手指碰到一个冰凉的东西,她立刻惊喜道:“找到了,果然在这儿!”
接着低下头,吭哧吭哧地挖着。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将那个早已生锈的铁盒拿拿出来,欣喜地端详着,指着上面已经看不出模样的图画道:“就是这部武侠片,我好喜欢当时男主角的饰演者。”
“你说的是孟成华?”
“对,就是他。”沈柒阮点点头,随口说道,“我那时候还想要嫁给他,知道他结婚生子,便想要嫁给他儿子。”
丁遇白脸色冷了冷,轻哼道:“你不是说守着长安,不嫁人吗?”
“我就算想嫁,人家也不愿意娶我啊。”沈柒阮失笑。
丁遇白动动嘴,心想,那可不一定。
“我得看看里面的东西坏没坏。”沈柒阮不知道他的想法,早就将注意力放在铁盒上,费力将其打开,乐滋滋道,“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里面的东西还完好无损。”
她将物品一一摆放在地上,给丁遇白详细介绍它们的用途。
“这几块糖,是我在行走江湖时的营养品;这个细发卡,好像是劫富济贫时,用来撬门的;这是指南针、酒精、纱布。”
丁遇白蹲在一边,认真地听着,脑海中慢慢浮现她小时候,那古灵精怪的模样。
“这个是藏宝图。”沈柒阮拿出最后一个东西,这是一块已经泛黄的布,上面是用墨画成的地图,每一处还标着地名,字迹杂乱无章,一看就是哄小孩的东西。
丁遇白眉头微挑,问道:“这是你嬷嬷做的吗?”
“被你看出来了。”沈柒阮轻笑着,小心翼翼地将地图收好,感叹道,“当时嬷嬷被我缠的没办法,便随手从床下拿出这块布,说是家中祖传的。”
她说完,正要将剩下的东西重新放进去,却见丁遇白脸色微变,拉着她闪到一旁。
“怎么了?”沈柒阮不明所以。
“嘘,先别说话。”丁遇白压低声音,眸色沉沉,“附近有狙击手。”